幽冥殿长老形神俱灭的余烬,在神殿清冷的星辉中缓缓飘散,最终化为虚无。神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楚然周身流转的、初成金丹的磅礴气息,以及星火本源那温和而威严的意韵,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位新强者的诞生。
石坚望着楚然挺拔的背影,感受着那与片刻前截然不同的深不可测,心中震撼与激动交织,最终化为深深的敬畏与坚定。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然真正肩负起了星守传承的重担,成为了这片绝望星渊中,或许唯一能点燃希望的火种。
“楚……楚道友。”石坚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楚然缓缓转过身,眸中左眼深邃如寂灭星空,右眼温润似星火初燃,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气息圆融而内敛。他望向神殿穹顶那变幻的星辰投影,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星髓海最深处那片终极的黑暗之上。
“归墟之眼。”楚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终局,或许都在那里。我们必须去。”
他走到祭坛中央,将那块承载着“初始星核”碎片的星辰石碑郑重收起。这不仅是先祖遗物,更是对抗墟幽的关键,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星髓玉心。随后,他感应着神殿阵法,双手结出几个玄奥的印诀,那是传承中记载的、操控这座避难所基础功能的法门。
嗡——
神殿一侧的晶壁泛起涟漪,缓缓洞开,不再是之前那条不稳定的临时通道,而是一条相对稳固的、由神殿本源力量维持的星光阶梯,笔直地通向下方那片浩瀚而危险的星髓银海。
“这条路径,应能直抵星髓海深处,靠近归墟之眼的外围区域。”楚然解释道,“但前路凶险,远超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石坚大哥,你……”
“我跟你去!”石坚毫不犹豫地打断,眼神坚毅,“碎星集的存亡,遗民的未来,早已与你此行休戚相关。我石坚虽力薄,亦愿效死力!”
楚然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有些信念,无需赘述。他肩头的“空”也发出清脆的鸣叫,银灰色的翅膀微微振动,传递出同往的意念。
“走。”
楚然率先踏出神殿,步入那条星光阶梯。石坚紧随其后。当他们完全离开神殿范围时,身后的入口悄然闭合,那座古老的星辰神殿再次隐没于虚无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脚踏实地,并非真正的土地,而是星髓海能量高度凝聚形成的、如同银色琉璃般的奇异“海床”。举目四望,上下左右皆是流淌的、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液态星辰本源,视野所及,无边无际。这里已是星髓海的极深处,能量浓度高得吓人,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连呼吸都困难。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海底暗涌,时不时卷起滔天“巨浪”,其中夹杂着被撕裂的空间碎片和扭曲的光影。
楚然运转星火金丹,一层薄薄的、混沌色泽的星火光晕自然笼罩周身,将侵袭而来的能量乱流轻易抚平、净化。石坚也全力催动筑基后期的星辰功法,勉强能够抵御。唯有“空”如鱼得水,在液态星辉中欢快地游弋,银灰色的身体吸收着精纯的能量,气息愈发凝练。
“跟紧我,注意规避空间裂缝。”楚然灵识铺开,金丹修士的强大感知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能清晰地“看”到方圆数十里内能量的细微流动,提前预判危险。他根据传承记忆和玉佩、棱晶的微弱指引,辨认着方向,向着归墟之眼所在,稳步前行。
路途远比想象中艰难。除了无处不在的能量风暴和空间陷阱,他们还遭遇了几波星髓海深处特有的强大星兽。这些星兽常年沐浴在星辰本源中,实力强悍,灵智却大多低下,充满攻击性。其中一头形似巨鲸、浑身覆盖着星光鳞片的庞然大物,其实力甚至接近假丹境界,掀起的能量漩涡几乎将两人吞噬。
楚然并未退缩,正好借此磨砺初成的金丹之力。他并未动用消耗巨大的星火燎原,而是以新悟的“星寂剑域”对敌。融合了寂灭与星火意境的剑域,威力大增,范围更广,心念动间,灰蓝色与银白色交织的剑气如同星河倒卷,将那巨兽困于其中,剑气蕴含的净化与湮灭之力,轻易撕开了它的星光鳞甲,最终将其重创逼退。
几次战斗下来,楚然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发纯熟,星火金丹也愈发稳固。石坚在一旁辅助,亦是获益匪浅,对星辰之道的理解加深了许多。
不知前行了多久,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液态的星辉逐渐变得粘稠、黯淡,其中开始混杂着一丝丝令人不安的、如同墨汁般的漆黑能量。这些黑能量极具侵蚀性,连星火之光净化起来都略显滞涩。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万物终结般的死寂与冰冷。
“是墟幽的污染……我们接近归墟之眼了。”楚然神色凝重,提醒道。他肩头的“空”也变得焦躁不安,发出低沉的警告嘶鸣。
前方的“海水”已近乎漆黑,唯有极远处,一个巨大无比、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如同宇宙的伤疤,横亘在视野的尽头。那便是归墟之眼!即便相隔遥远,那股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撕碎的恐怖吸力与绝望意韵,已然清晰可辨!
而就在那归墟之眼漩涡的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银色光点,在无边的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
“守望者基地……最后的信号……”楚然目光一凝。根据传承信息,那里应该就是最终的目的地,也是可能存在回归线索的地方。
然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通往那银色光点的路径上,盘旋着数道强大而阴冷的气息!其中一道,尤为熟悉,正是之前交手过的那名幽冥殿假丹长老的同源气息,但似乎……更强!而且,不止一人!
幽冥殿的主力,果然聚集于此!他们的最终仪式,恐怕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