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指挥部的电话会议接通时,各营负责人的声音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参谋长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地报出了一夜的损失:
“截止目前,侦察营全军覆没;三个坦克营因‘意外’失去战斗力,已退出演习;机步营损失步战车二十四辆,‘阵亡’及退出人员达一百三十人;高炮营仅剩两架无人机可用……”
每报一项,电话那头的沉默就更重一分。这些数字像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谁能想到,一场对付“孩子”的演习,会打成这副模样?
孙旅长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都说说吧,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全给我倒出来!”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没人敢先开口。输得这么惨,谁还有脸说策略?
就在这时,机步一营营长王勇的声音传了过来,沉稳而有力:“旅长,我想说两句。”
孙旅长精神一振:“讲!”
“第一,”王勇开门见山,“这群孩子从一开始就挑衅我们机步营,用谩骂和陷阱激怒我们,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我们把注意力全放在他们身上,疯狂追剿。为什么?因为他们体力好,熟悉山林,能借着追击拖垮我们,更重要的是,为其他人争取时间,让他们能毫无阻碍地往终点赶。”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我们现在就像被拴住的狗,跟着他们的节奏跑,等哪天追上了,怕是也没力气去追剩下的人了。这是阳谋,却让我们不得不跳进去。”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传来几声低低的赞同——确实,机步营这两天光顾着跟第一编队较劲,压根没精力管其他方向。
“第二,”王勇继续说道,“侦察营和坦克营的‘覆灭’,恐怕不是巧合。侦察营单兵作战能力最强,却被人一锅端,坦克营上千人集体昏睡,这绝不是硬碰硬能做到的。我猜,他们手里有强力迷药,而且懂得渗透——找几个机灵点的混进营区,谁能认出来?昨夜坦克营出事和步战车被破坏,几乎是同一时间,这说明他们在主动反击,而我们,根本没料到他们敢这么干。”
孙旅长猛地一拍桌子:“说得对!是我们轻敌了!总把他们当孩子看,忘了要是一般人也不会让老首长让我们做演习对抗!”
“第三,”王勇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现在第一编队在哪?我敢肯定,就在鹰嘴谷。”他顿了顿,应该是在地图上指了个位置,“那里地势隐蔽,有水源,是长途奔袭后休整的最佳地点。他们折腾了一夜,肯定在那儿补体力。”
“鹰嘴谷?”参谋长立刻翻出地图,指着那个不起眼的山谷,“没错,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确实适合藏身!”
孙旅长眼睛一亮:“继续说!”
“接下来的打法,就三个字——围城打援。”王勇语气果决,“第一,派一百人,轻装简从,摸去鹰嘴谷,不用强攻,就远远吊着,继续驱赶他们。他们没多少补给了,肯定撑不了多久,把他们往‘一线天’山涧赶——那里只有一条窄路,易守难攻,但也插翅难飞。”
“第二,”他加重语气,“这群孩子团队意识极强,从训练到现在,没丢下过一个人。我们把第一编队逼到‘一线天’,围而不攻,其他编队肯定会来救。到时候,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策略毒辣又精准,既解决了眼前的追兵,又能引蛇出洞,电话那头的营长们纷纷叫好。
孙旅长却追问了一句:“还有吗?”
王勇沉默了几秒,语气凝重:“最后一点,也是最危险的一点——他们的领队,付少宇。这个人太可怕了,战术、渗透、格斗、甚至可能懂黑客技术,我们的通讯、部署,恐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个人不除,我们很难赢。”
他没多说,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个能掀翻棋盘的角色。
孙旅长深吸一口气,拍板道:“就按你说的办!王勇,你这脑子没白长!”他转向参谋长,“从现在起,全旅指挥交给你,按王勇的方案部署,务必把‘一线天’的口袋扎紧!”
“是!”
“至于我,”孙旅长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我要亲自去看看,这群能把我应急作战部队搅得天翻地覆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挂了电话,孙旅长抓起外套,大步走出指挥车:“警卫员!备车!跟我去‘一线天’方向!”
警卫员一愣:“旅长,您亲自去?太危险了……”
“危险?”孙旅长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危险,还是我这把老骨头更硬!”
车队很快出发,朝着狼牙山深处驶去。孙旅长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树木,心里五味杂陈。他从军三十年,大小战役经历过几十场,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一群半大的孩子产生如此强烈的好奇和警惕。
付少宇、张一民、赵虎……这些名字,他记住了。
而此时的鹰嘴谷,张一民正让大家打包仅剩的压缩干粮,脸色凝重:“不能再待了,刚才岗哨说,西边好像有动静,怕是追兵来了。”
赵虎咬了口饼干:“往哪走?”
张一民指着地图上的“一线天”:“从这儿走,虽然险,但至少能看清后面的人。”
他不知道,一个针对他们的巨大口袋,正在前方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