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亿积分的预支奖励，像是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却明显裹着剧毒的蛋糕，摆在了林闲面前。一边是几乎必然的社死和任务失败，另一边是渺茫但回报惊人的成功可能。
林小聪的方案荒谬吗？
荒谬绝伦！
拿去给严谨的科学院士看，九成九会被当成疯子。
但是……
林闲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
从被迫消费，到无心插柳的商业神话，再到赵公子莫名奇妙的“舞王”出道……
哪一次不是在外人看来荒谬绝伦，结果却阴差阳错，甚至效果拔群？
苏瑶、王胖子、陈蕊，甚至李严和那位王特派员，不都是靠着他们强大的脑补能力，将他那些咸鱼行为和无奈之举，解读成了高深莫测的战略布局吗？
或许……这种“荒谬”，本身就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独特”？
或许……在系统这种不科学的存在介入后，常规的“严谨”反而行不通了？
更重要的是，那五十亿积分和【燧石碎片解析进度+10%】的奖励，像魔鬼的低语，不断诱惑着他。了解燧石的奥秘，可能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和长远咸鱼大计！
赌了！
林闲把心一横，眼中闪过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与其用平庸的方案去面对几乎注定的失败，不如用这极致的荒谬，去博取那万中无一的、歪打正着的可能！
“小聪。”林闲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表哥！”林小聪立刻挺直腰板，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你的方案……很有想法。”林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后的肯定，“虽然……超前了一点，但或许，正契合了我们公司‘敢为人先’的精神内核。”
林小聪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探照灯的光芒：“表哥！你……你同意了？！你认可我的研究了？！”
王胖子和陈蕊都惊愕地看向林闲，仿佛他刚才宣布的是公司要改行去跳大神。
“闲哥，三思啊！”王胖子压低声音，“这玩意儿拿出去，咱们公司可就真成业界笑话了！”
陈蕊也微微蹙眉：“林总，吴守仁院士是知名的务实派，恐怕难以接受这种……过于哲学化的表述。”
林闲摆了摆手，用一种“我意已决”的姿态说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吴院士是大家，眼界开阔，未必不能理解我们超前的理念。况且……”
他顿了顿，努力搜刮着能自圆其说的词汇：“……真正的科学前沿，本就是与哲学交汇的。我们这是在探索未知的边界，有点争议，很正常。”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林小聪信了！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林闲的手：“表哥！知音！你就是我的知音啊！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份白皮书完善到极致！让那个吴院士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至简’，什么才是科技与人文的完美融合！”
【叮！宿主在巨大压力下，做出了高风险决策，采纳了极度荒谬的方案，内心充满忐忑与“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判定为：绝望豪赌型痛苦！】
【奖励积分：+ 1,000,000,000！（十亿）！】
十亿积分到账！
加上预支的五亿，仅仅是决定采用这个方案，他就入账十五亿！
这更加坚定了林闲“富贵险中求”的念头。
“不过，”林闲话锋一转，给热血上头的林小聪泼了盆冷水，“你的方案，表述上……还需要‘优化’。”
他指着宣纸上那些“水分子集群意识”、“环境情绪场波粒二象性”之类的字眼：“这些术语，太过……生僻，不利于交流。我们要用更……通俗易懂，更显……格局的语言来表达。”
他可不想让吴院士第一眼就看到这些明显像是从民科杂志上抄来的词。
林小聪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表哥你是要‘深奥的内核，平实的表达’！就像真正的武林高手，返璞归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把里面所有过于技术性的词汇，都替换成更具哲学韵味和文学美感的表述！”
看着林小聪抱着那卷宣纸，如同抱着绝世武功秘籍般兴冲冲地跑出去“优化”，林闲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在抽搐。让这家伙去“优化”，天知道会优化出什么更离谱的东西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接下来的几天，“闲人科技”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备战状态。
林小聪闭关修改他的“史诗级白皮书”，据说为了寻找“大道至简”的灵感，他每天对着饮水机打坐，记录水桶更换时水流的声音波形，美其名曰“聆听大道希音”。
王胖子则被林闲派去负责“外部环境营造”，主要是想办法确保考察当天，公司内外不能出现任何可能引发吴院士反感的“不严肃”元素。比如，严格约束员工着装（禁止cosplay和奇装异服），检查所有宣传物料（确保没有错别字和过于浮夸的用语），甚至提前跟大楼物业打招呼，让他们那天千万别在楼下搞广场舞或者促销活动。
陈蕊则负责准备相对正常的“b计划”——整理公司实在拿得出手的专利证书、技术论文和产品demo，万一……万一林小聪的“水之道”把天聊死了，还能垂死挣扎一下。
而林闲自己，则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焦虑。他一遍遍在脑海里模拟考察当天的场景，想象着林小聪如何口若悬河，吴院士如何脸色铁青，自己如何尴尬地试图圆场……每一种模拟都以他的社会性死亡和任务失败告终。
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提前兑换那个【因果律护盾（一次性）】，以防吴院士被气出个好歹，因果反噬到自己头上。
时间，就在这种混合着荒谬、紧张和绝望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在考察组到来的前一天晚上，林小聪捧着他“优化”后的最终版方案，再次找到了林闲。
这一次，方案被装订成了一本看起来相当精美的册子，封面是水墨风格的波浪纹样，标题也改得“低调”了许多：
【上善若水：闲人科技的企业哲学与未来展望】
光看封面，似乎……还行？
林闲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翻开了册子。
然后，他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 核心理念：“我们相信，商业的最高境界是‘利万物而不争’。闲人科技不追求成为湍急的溪流，而致力于成为包容的大海，让万千‘鱼儿’（指合作伙伴与创新）在其中自由游弋，自然汇聚成蓬勃的生态。”
· （林闲点评：嗯，还是那片海和鱼，包装了一下，勉强能听。）
· 管理文化：“我们践行‘水无常形’的柔性管理，摒弃僵化的科层制，赋予每一个水滴（员工）最大的能动性。我们崇尚‘流水不争先’的长期主义，反对透支未来的短期行为，坚信滔滔不绝的力量。”
· （林闲点评：把不加班和扁平化管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 技术愿景：“我们正探索一条全新的科技路径——‘湿件’（wetware）革命。我们关注生命系统与信息能量的本质联系，致力于解读环境与情绪场的微观语言，未来将构建基于城市水脉神经网络的下一代智慧系统，实现人与环境的和谐共生与能量循环。”
· （林闲点评：来了来了！‘水分子集群意识’和‘情绪场波粒二象性’换了个马甲又来了！‘城市水脉神经网络’是什么鬼？！这听起来更像是在规划魔法阵啊喂！）
林闲合上册子，久久无言。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准备一场商业考察，而是在筹备一场大型的、面向科学界泰斗的……跳大神仪式。
“表哥，你觉得怎么样？”林小聪期待地问。
林闲看着表弟那纯净（且愚蠢）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很好……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叮！检测到宿主在明知方案荒谬的情况下，仍强行自我安慰并鼓励“麻烦源”，产生强烈的自我欺骗与良心刺痛感。】
【判定为：道德挣扎型痛苦！】
【奖励积分：+ 200,000,000！（两亿）！】
两亿积分到账。
林闲看着积分，内心一片麻木。
他现在只希望，明天考察的时候，吴院士的心脏足够坚强。
或者……系统能再给他来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