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月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还有无尽的恶心。
她猛地抓住张超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卫率!当日北角殿那具女尸……你们可曾……可曾剖验过?她的心脏……她的心脏是不是有问题?!”
张超被她这突兀而骇人的问题问得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凭记忆沉声回答:“因尸身蹊跷,确曾请仵作查验。据记载,那女尸心脏……较常人为大,形态略有异常,但并非致命伤。她是衰老脱力掉入水中溺亡的。”
“较大,略有异常。”沈月陶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癫狂。
她腿一软,跌坐在地,先是发出一阵凄厉又压抑的苦笑,随即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未干的胆汁痕迹,在尘土中又哭又笑。
“原来如此,原来竟然是真的,真的!”
周围香客和路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诧异、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指指点点。
张超眉头紧锁,心中疑问,却更不愿见她如此狼狈地暴露于人前,受人非议。
他不再多言,俯身一把将几乎瘫软的沈月陶扶起,半扶半抱,迅速扫视四周,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看似闲置等候的红褐色的马车,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带着她快步走过去。
拉开车门,迅速将二人关了进去,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
狭窄昏暗的车厢内,沈月陶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尖锐的嘶吼逐渐沉默,一点点退离他的怀中。
张超看着蜷缩在角落,无声流泪、身体微微颤抖的沈月陶,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他嘴巴不算笨,平日里处置公务、应对同僚也算得体,可此刻面对她,却像是少了根弦,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询问。
声音干涩地开口:“沈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从那画像和女尸心脏的异常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一双原本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瞬间苍老了许多。
沈月陶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神落在张超脸上,脸上有些扭曲。想要说出的话,却被机械的系统任务发布音打断。
【系统任务:区区太子良媛怎么配得上你,成为太子妃,好感度加10%;成为良娣,好感度加6%。当前好感度33%】
当前还有另一个任务——
【系统任务: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好感度加18%,反之扣除18%好感度。】
真可笑!
前一刻她还沉浸在自身存在可能只是无限循环中一环的巨大恐惧里,有许多个“我”,下一刻,这所谓的“系统”却依旧按部就班地发布着这些争风吃醋、拉媒保纤的任务。
她所有的痛苦、挣扎和发现,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巨大的讽刺感让沈月陶所有的理智壁垒摇摇欲坠,随之而来的的是一股毁天灭地的叛逆和自暴自弃的堕落。
既然无论如何都可能走向既定的悲剧,既然她的存在可能只是一个可笑的循环,那她为什么还要按照这该死的“剧本”走下去?
在张超眼中,只见沈小姐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三分讥诮,三分绝望,还有剩下四分他看不懂的、濒临崩溃的不解与疯狂。
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沈月陶突然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扑了过来,冰凉而颤抖的唇瓣毫无章法地撞上了他的唇!
张超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完全僵住,只能感受到唇上那柔软却冰冷的触感,苦涩、颤抖着的疼痛。
不解、震惊、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交织,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这太不合礼数,太惊世骇俗!
然而,当他粗糙的手掌触碰到她单薄而剧烈颤抖的肩膀时,那掌心传来的冰凉和脆弱,精准地刺破了他所有理智的防御。
他想起了那夜,他越界的尝试和忍耐。
为什么?你非要来招惹我!
内心深处压抑已久、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不忍心推开,不想推开,不愿意推开!
长期恪守的礼教规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情感占据了上风。
几乎是立刻反客为主,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深地箍进怀中,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不再是沈月陶那带着绝望和试探的触碰,而是变成了一个男人充满了占有欲和掠夺性的、暴风雨般的回应。
唇齿交缠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仿佛要将彼此都吞噬殆尽。车厢内空气变得稀薄而灼热,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唇瓣厮磨的暧昧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面色潮红,才喘息着艰难地分开。沈月陶眼神迷离,唇瓣红肿,靠在车壁上微微喘息。
在张超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激情中完全回神时,她抬起眼,直视着他那双因情动而愈发深邃的眼眸,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种那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酒的平淡:
“张超,你要娶我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张超呼吸骤紧。可她,却仅仅像是雨后的海棠,飘零而独立。似乎只是想要说出这句话,而并非要得到什么准确回复。
凭什么!你能这么冷静!
他的身体,却比他那被各种思绪搅成一团乱麻的脑袋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手臂猛地长揽收紧,另一只手“砰”地一声撑在她耳侧的车壁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固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一个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姿势。
他俯视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里面翻涌着震惊、狂喜、不敢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激发出来的、野兽般的独占欲。
两人如同在绝望深渊边缘互相撕咬、汲取温暖的困兽,喘息着对视。
半晌,张超才从几乎要失控的边缘拉回一丝理智,他喉结滚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而微微喘息着有了血色的红唇,依旧是让他胸腔发鸣的一句淡淡的话。
“明日,我等你来送草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