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依旧昏沉，但比夜晚多了几分灰白的光亮。
李默是在一种极其酸麻肿胀的感觉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地想活动一下手臂，却发现右臂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了，完全动弹不得，血液不通带来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小雅几乎是压着他睡的。 不知是夜里寒冷还是出于潜意识里的依赖，她整个人几乎都蜷缩在了他怀里，侧身压着他的右臂，脑袋枕在他的肩窝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口。她呼吸均匀，睡得正沉，显然把这个“人肉床垫”当成了最安心的依靠。
李默整个人都僵住了。少女柔软的身体紧密相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发丝蹭得他的下巴有些发痒。这动作之大胆，与昨天雨中那个惊慌羞怯的她判若两人。
然而，此刻李默心里升腾不起任何旖旎的念头，只有手臂上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麻痹和刺痛感，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扎。
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大幅度动作吵醒她，只能忍着酸麻，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推了推小雅的肩膀，压低声音，带着点痛苦的颤音：
“小雅，醒醒……”
小雅含糊地“唔”了一声，非但没醒，反而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压得更实了。
李默感觉自己的右臂快要失去知觉了，他不得不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恳求：
“我手麻了！快……”
这次，小雅终于被吵醒了。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默近在咫尺的、带着痛苦面具的脸。然后，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姿势——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呀！”
她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开，脸颊瞬间红透，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手足无措地坐起来，扯过旁边的外套胡乱盖在身上，眼神躲闪，不敢看李默。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地道歉。
李默终于解放了右臂，顿时感觉一股强烈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酸麻感从手臂直冲大脑，让他忍不住“嘶哈嘶哈”地倒抽着冷气，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他一边用力甩动着手臂促进血液循环，一边龇牙咧嘴地说：
“没……没事……就是……下次别压这么实……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他这带着点抱怨的实话，反而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小雅看着他滑稽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了一些。
“活该，谁让你……体温比较高。”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李默甩了半天胳膊，总算感觉那股要命的麻劲过去了。他看了看外面依旧灰暗的天色，又看了看身边虽然尴尬但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的同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行了，别傻坐着了。今天任务重着呢，找新衣服，找直升机！”
新的一天，在这样一个略带滑稽和温馨的插曲中开始了。昨夜的同被而眠和清晨的“负重”醒来，无形中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步。那是一种超越了男女之情，更像是难兄难弟、生死相依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