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的冬日的清晨,灰蒙蒙的,带着一种压抑的寂静。霍聿枭一行人化装成商队,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座暗流汹涌的古城。凭借“暗影”小队事先铺设的关系网,他们很快在西城一处不起眼的绸缎庄后院安顿下来,这里成了临时指挥所。
秦穆将最新侦查情报铺在桌上:“督军,西苑那边的守卫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密。明哨、暗哨、巡逻队,层层布防,而且换防时间毫无规律。硬闯确实风险极大。”
霍聿枭盯着西苑的平面图,目光冷峻。他父亲的安危系于一线,任何鲁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突破口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了回来。
负责在外围观察的“暗影”队员回报,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督军,我们观察到软禁元帅的院子里……有疑似医生模样的人进出,但……但他们手里除了药箱,还提着‘全聚德’的烤鸭盒子和‘张一元’的新茶。”
众人:“……”
又过了半日,另一路监视人员回报:“目标小楼内……似乎传出唱戏的声音,听着像是《定军山》。”
霍聿枭眉头紧锁,这和他预想的严刑拷打、艰苦卓绝的软禁画风完全不同。他父亲霍正雄,那位在东北说一不二、跺跺脚关东都要震三震的元帅,难道在敌人的牢笼里……过得还挺滋润?
“不对劲,”霍聿枭沉吟,“这不像软禁,倒像是……请了尊大佛在家里供着。”
为了弄清真相,霍聿枭决定兵行险着,亲自靠近侦察。入夜后,他凭借高超的身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至西苑外围,选了一处视线极佳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那栋二层小楼。
这一看,让他差点气笑出来。
小楼灯火通明,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对坐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形魁梧,正是他父亲霍正雄!而另一个,穿着长衫,点头哈腰的,赫然是此次政变的次要头目之一,姓王的参议。
只见他父亲手里拿着筷子,正指点着桌上的菜肴,似乎在评论着什么。那王参议则一脸赔笑,不时给斟酒。看那架势,哪里是囚犯与看守,分明是老首长在训导下属!
过了一会儿,甚至看到有人端上来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赫然是东来顺的涮羊肉!
霍聿枭放下望远镜,嘴角抽搐。他担惊受怕,日夜兼程赶来营救,结果他爹在这儿吃着烤鸭涮着羊肉,听着小曲,还有人陪着聊天?!
他压下心头那股荒谬感,仔细分析。这种反常的待遇只说明一点:政变集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不敢,或者说暂时不能动霍正雄。他们软禁元帅,更像是一种政治筹码,企图以此逼迫奉垣军就范,或者在内部谈判中获取最大利益。他父亲显然也洞悉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泰然自若,甚至反过来拿捏住了对方。
霍聿枭返回藏身处,将所见告知众人。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
“所以……元帅他老人家,这是在敌营里……反客为主了?”秦穆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差不多。”霍聿枭冷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敬佩和放松,“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这样一来,我们的营救策略就需要调整了。”
既然对方投鼠忌器,不敢伤害元帅,那么营救的重点就从“强行突破”转变为“巧妙接应”和“外部施压”。需要创造一个机会,让老爷子自己“愿意”走出来,或者让看守他的人“主动”放人。
一个全新的计划在霍聿枭脑中逐渐清晰。他看向窗外沉寂的故都,眼神锐利。
“他们想把我父亲当佛供着,捞取好处。”霍聿枭语气森然,“那我就把这供桌给他掀了,看这尊‘佛’,他们还怎么供得下去!”
一场围绕着西苑的、不见硝烟却更为精妙的博弈,正式拉开序幕。而看似处于绝对劣势的霍家父子,已然在无声中,夺回了一丝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