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卧室的灯,光线很足的照亮着整间屋内,我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夜幕降临以后,外面的街道亮起了霓虹的灯光,那些纵横交错的车道布满车流,这是一个晚高峰,那些高楼里万家灯火,总有等待和被等待的人。
一直没等来我回复的程烟,打来了一个电话,在我走出卧室打算坐在沙发上接通电话的时候,房门也恰到时候的响了,我去打开了房门,门外赫然站着拿着手机的程烟,她用一种很异样地眼神望着我,久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我挂断了震动着的电话,然后收回情绪出声向她询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想来看看你。”
我又沉默了好一会,她总是会在我最无助时出现,昨晚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不由会感到疑惑,是不是她的每次出现都象征着一种救赎;她救赎了我,消耗着自己……
半晌,我才点上一支烟,并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什么事,你发给我看的那个视频,也是扭曲事实的污蔑。”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亲口告诉我……江安,这关联着你昨天做的那个选择对吗?”
“对,是我亲手将她爸送进了监狱,她爸犯了很多罪有应得的事情,甚至敢杀人贩毒,这在国家的法律里,无论是哪一件都足以判避免不了的死刑,这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稍稍停了停,我又付出烟雾说道:“有大恩,也有小情,她并不知道她爸犯的这些罪行,她妈去世的早,又是我将她爸送进去的,换个方面想……我就是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程烟还没有说话,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王嫣打过来的,我走到窗户前接听后,那边王嫣说话的声音很着急:“江安,我们看到网上被人宣传的新闻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现在在哪……我们在去往你家里的路上。”
“我没事,我好好的……”
“要是没事我们至于会在网上看到你吗,别废话,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家。”
“好,那等见面再说。”
王嫣匆匆打来一个电话,又匆匆挂断了,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但我真的感到原来这座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里,也有那么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在关心着我。
……
掐灭手里的烟,我坐回到沙发上,看了看程烟,说道:“待会我朋友来过来,你要是没事的话也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天色不早了。”
程烟没有回话,而是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活的很累,在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换作别人来做一定不会去感到愧疚,你也说了,这是她爸爸罪有应得,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去给自己这么多压力烦恼?”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罪之人。”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赎罪,也想去救赎自己,这两种感觉总是不断在围绕着我,让我痛不欲生。”
程烟直视着我,很认真地问道:“你想怎么去救赎自己?”
我半晌才木讷的回道:“也许是换座城市换个地方生活,来到未知的城市,总会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遗忘掉很多东西,大理就是这样,我很喜欢那里。”
我已经习惯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话,特别还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真正能够救赎我的地方只有无人区,可因为亏欠了陈清婉,还有很多不能割舍掉的东西,让我迟迟无法动身。
闭上眼,我试图想象着自己身处无人区里面的场景,方圆数百里都是荒无人烟的盐碱地,还有遥不可及的雪山,恶劣的气候和冻土干裂开来的沼泽,无数暗流在看不到的地方涌动,苍茫无垠的天地下,不仅生活着许多野生的藏羚羊和野牦牛,也有攻击性极强地的藏马熊和群狼,这是人类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方,同样也是远离社会的一片净土。
也许是因为抑郁症的原因,我没有感到多恐惧,反而感到向往,那里存在着我的救赎,也许我和生死不明的黄钊一样,走在了同一条路上,不过各自的理念不同,我想活着,从那里面出来后,我想我会找回自我,不仅抑郁症会渐渐痊愈,同样也会爱上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不是爱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死亡并不孤独,孤独是沧桑孤寂的灵魂。
……
因为王嫣他们要来,我在冰箱拿出番茄鸡蛋,青菜,还有老诏上次来给我带的冻鸡肉,在厨房里忙碌着简单做了三菜一汤,程烟没有走,她帮忙煮了饭,还打扫了家里的卫生……
如果抛开所有不对等的关系和事实,我情愿一直过现在这种虚幻到不真实的生活,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每天下班一起回家,各自分工的烧菜,或者喂养着一只叫“裤衩”,另一只叫“衫罩”的公猫母猫。
王嫣他们也没有食言,很快赶到了这里,与她一同前来的不仅有其乐,还有啸哥他们,这些都是我在南京很好的朋友,尽管各自的生活圈已经不相同,但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尽量与他们聚聚。
我和程烟一起接待了他们,光凭三菜一汤肯定是不够我们这几个人吃,于是啸哥又点了烧烤和啤酒,确认过我没有什么事后,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展现很轻松……
回过头再看看,似乎我们这几个男人都在各自的事业上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成就……如果没有被抑郁症困扰,如果我是个狠心冷酷的人,不去对陈清婉产生愧疚,觉得许智良是罪有应得,我此时的状态会比他们都轻松。
我希望程烟留下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她是个清冷的女人,身边注定不会有什么真心朋友,而王嫣啸哥他们,都是我认定过的朋友,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也不必感到孤独,因为她会代替我的生活,替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