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诏离开以后,酒店门前仅剩我跟杨意,因为是夜晚,很多能够在这地方消费起的顾客陆陆续续的赶到,酒店门前停放着许多豪车,他们一身光鲜靓丽的行头,却在杨意面前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我点上了一支烟,说道:“你送我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你喝酒了,怎么送我回去?”
“也对,”我尴尬地笑了笑,继而又说道:“那你送我回去吧,我有点头晕晕。”
杨意瞪了我一眼,回道:“才喝多少酒就说自己头晕晕了,你自己走回去,我还要把车给人家还回去。”
我更尴尬了,却无法去反驳什么,最后只能目送杨意开车离开,才牵着同样被抛下的火腿往被夜幕吞噬的街道走去。
……
晃悠地将近快到住处时,我碰到了同样是在晃悠的阿猫,我跟阿猫能聊的事情很多,就比如兰小妹失恋的那个晚上阿猫带着兰小妹去酒吧喝酒,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阿猫向我走了过来,问道:“喝点?”
“好。”
阿猫留下句“我去买”后、便离开了这,看来,今晚的他是真有心事。
日长夜短,这是夏季最基本的一个现象,所以即使快要临近夜晚八点,可最远处的天边还是有几抹惨白色的云;阿猫去便利店买来了一打酒,我带着火腿倚在附近石桥上,一个能够看见远处高速车流的地方等着他。
几罐啤酒下肚,我这才跟他聊起来:“怎么今晚就剩你一个,兰小妹呢,以往你们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
“得了!我才懒得管她。”
阿猫的脾气偏向暴躁,尽管平时看上去很好相处,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一脚狠狠地踢飞脚下放着喝完的啤酒罐,那些啤酒罐顺着石桥台阶一个个的滚落下去,什么都不剩下。
……
我们的烦恼自己被他踢飞了,我们只剩快乐,可喝着喝着他就仿佛喝多了似的,忽然情绪崩溃的大哭:“哥,你评评理……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啊,她男朋友不要她了,她就连条信息都不愿说的独自离开了南京,什么都没留下,还把我给拉黑删除了,凭什么啊!?”
我一阵吃惊……趁他在埋头哭泣时,从口袋摸索出手机在微信名单上找到了兰小妹,我跟她是有联系的,虽然平时聊的不多,但她悄无声息将我那条关于花店宣传的动态转发在了自己朋友圈,这证明她并没有把我删除。
我打字向她询问:“听说你离开南京了?”
兰小妹在这个点基本不可能会睡,所以她很快便发来条语音回复道:“也别听说了,阿猫那家伙跟你说的吧,我确实不在南京了,以后也不打算回来。”
我没有言语,而是偷偷将阿猫腿有点软的倚在石桥上痛哭流涕的模样,录了一小段视频给兰小妹发过去;这次,我喝着酒,吹风,望着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流发出轰鸣声。
好一阵后,才收到她回复的信息。
“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操碎了心,我在的时候他恨不得每天都与我粘在一块,无论是驻唱还是吃饭,不在的时候,他又像现在这样耍酒疯,我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移情别恋的喜欢上他了……可是断了就是断了,这是无法更改的,我也不会为他再回南京,我不欠他什么,当时失恋他带我去酒吧喝酒,之后我们去了宾馆,我脱光了衣服,想把自己交给他,是他不要……还非要信誓旦旦说要得到我的心,而不是身体。小孩子心性就是小孩子,固执个什么嘛!这样整的我好像是个很风流随意的女人。其实想想,我真的不小了,干嘛非要把自己的人生轨道固定在南京,在我那个出轨的男朋友身上……江安,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我现在就已经背着吉他漂泊在路上了,这种感觉很自由,特别的好,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因为下一站是哪自己不清楚,明天能不能吃饱饭也不清楚。”
……
兰小妹发来的这一段长文,让我失神了很久、很久……直到阿猫这傻缺喝多了酒支撑不住自己,面向朝天的躺在了地面,哭着哭着又发疯似的大笑。
这大概就是文艺青年的通病,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踢了好几脚他,他这才止住笑容抬头看向我,我蹲下将自己手机上刚才跟兰小妹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了看。
阿猫恹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他,蜷缩着自己身体,用拳头敲打着地面,痴痴哭哭的笑,活脱脱跟个他妈精神病一样!
可突然,他又起身,越过栏杆翻身直直跳进了桥底下并不算深的水面,直到“扑通”一声传来,我才探出头朝桥底看去,好在石桥的距离跟水面仅有一米多,他并没出什么事。
感到庆幸的同时,我也赶忙从另一侧能够下到桥底的小路走了下去,然后将阿猫从水里拖上了岸,可只是歇息不到一会的功夫,阿猫就突然抓着我手臂,神情坚定的说道:“我要去找她。”
“我支持你。”
说着,我拿起放在岸边的手机,在阿猫眼前给兰小妹发过去了一条信息:“你说的对,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不过你现在究竟在哪呢,分享、分享究竟是什么地方给了你这么大的感悟?”
可等我把信息发送出去后,却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我跟阿猫同时傻眼了!
兰小妹竟然也把我给拉黑了。
……
跟阿猫分别以后,我带火腿回到了家,并且在洗漱完躺在床上习惯性的想着一些事情时,又颇有感触的将兰小妹发给我的这句“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的信息转发到了自己朋友圈,我不奢望别人能够理解我此时的感受,因为人与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