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砚凛揉揉眉心:“备轿!”
蔺景然牵着阿瑞,快步跟上:“陛下别急,太后素来康健,许是宫宴上累着了。”
郗砚凛侧身扶她。
“但愿如此。你慢些,别摔着。”
阿瑞仰着小脸,攥紧两人的手:“皇祖母会没事的,对吧?”
“会的。”
一行人匆匆赶到慈安宫,殿内早已乱作一团。太医正跪着给太后诊脉,皇后守在一旁,满脸担忧。
妃嫔们挤在殿外,叽叽喳喳。吕婕妤拉着太医的徒弟絮叨:“太医怎么说?是不是累着了?我前儿也头晕,就是睡了一觉就好……”
邓修容捂着心口,眼圈通红:“太后娘娘可千万别出事,不然臣妾心里怎么安得了!”
转头见郗砚凛进来,立刻收了泪,快步上前:“陛下!太后娘娘她……”
陆修媛跪在太后床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细弱:“姨母,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宫宴上没缠着您说话,您就不会不舒服了……”
张婕妤叉着腰皱眉道:“哭有什么用?让太医好好诊脉才是正经!太医,太后娘娘究竟如何了?”
邬妃抱着六皇子,缩在角落,小声叮嘱宫女:“把六皇子抱远些,别被这儿的乱劲惊着。”
都宝林踮着脚往里瞧,见郗砚凛进来,连忙道:“陛下,您快看看太后娘娘!”
郗砚凛关切:“太医,太后情况如何?”
太医起身行礼:“回陛下,太后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想来是一时气血不畅,又受了些凉,歇会儿便好。”
众人松了口气,陆修媛却哭得更凶:“都是臣妾的错,宫宴上给太后姨母递了杯蜜水,许是水太凉了……”
皇后皱眉:“本宫不是说了,太后脾胃弱,忌生冷?你怎的还拿凉水解渴?”
陆修媛瘪着嘴,眼泪掉得更急,“臣妾忘了……太后姨母说想喝甜的,臣妾就想着蜜水好,没顾上温……”
阿瑞不解:“陆娘娘,你方才在宫宴上,不是说自己最细心吗?怎么会忘了皇祖母不能喝凉水呀?”
陆修媛捏捏帕子:“本宫……本宫就是太着急了,一时忘了……”
阿瑞歪着头,一本正经:“着急也不能忘了皇祖母的身子呀。母妃说,对长辈要用心,不能马虎。”
这话噎得陆修媛说不出话,只能低头抹泪。
云贤妃打圆场:“五殿下说得是,可陆妹妹也是一片孝心,只是一时疏忽。太后娘娘素来疼她,定不会怪她的。”
郗砚凛冷冷道:“陆修媛,太后的忌讳,宫里人尽皆知,你既在太后身边长大,怎会不知?今日之事,虽非故意,却也该罚。罚你闭门思过三日,抄写《女诫》十遍,好好反省。”
陆修媛脸色一白,不敢反驳,只能磕头:“臣妾遵旨。”
太后这时缓缓睁开眼,摆了摆手:“罢了,皇帝,别罚陆修媛了。她也是无心之失。”
郗砚凛不依:“母后,规矩不能乱。她若是今日不记教训,日后再犯,岂不是更危险?”
太后叹气:“陆修媛别怪皇帝,往后做事仔细些。哀家老了,经不起折腾。”
“臣妾知道错了。”陆修媛连忙应着 。
蔺景然这时上前,递过一杯温水:“太后娘娘,先喝口温水缓缓。太医说您气血不畅,歇会儿就好。”
太后接过水杯,拉着她的手:“还是颖妃细心。阿瑞,过来让皇祖母瞧瞧。”
阿瑞跑到床边,小声道:“皇祖母,您好些了吗?阿瑞给您捶捶背。”
说着,就用小拳头轻轻捶着太后的后背,动作笨拙却认真。太后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不用捶,皇祖母没事了。”
太后也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哀家歇会儿。颖妃你留下,哀家有话跟你说。”
郗砚凛点头:“都退下吧,守好宫门,别让旁人打扰太后休息。”
众人行礼告退,走出慈安宫,陆修媛拉着身边宫女,小声抱怨:“凭什么她就能留下?不就是会讨太后姨母欢心吗!”
谢昭仪嗤笑:“自己做错事还不服气?颖妃娘娘细心周到,留下伺候太后是应该的!你要是有这心思,也不会让太后喝凉水解渴了!”
陆修媛脸色涨红:“我不是故意的!”
张婕妤皱眉:“不是故意也做错了。陛下罚你是应该的,好好反省吧。”
邓修容笑道:“陆修媛别生气,颖妃娘娘素来得太后和陛下喜欢,咱们比不了。只是往后可得小心些,别再犯错了。”
说罢,邓修容转头就对身边宫女小声道:“你说,太后单独留颖妃,会不会是要给她晋位分?”
吕婕妤凑过来:“晋位分?那可得好好准备!说起晋位分的礼仪,我前儿听老宫人说……”
众人各怀心思,渐渐散去。
慈安宫内,太后拉着蔺景然的手,叹了口气:“陆修媛那孩子,被哀家宠坏了,性子娇纵,又不懂事,今日之事,你别往心里去。这后宫之中,多得是争风吃醋的人,你性子温和,也别太委屈自己。该争的,还是要争。”
蔺景然笑道:“臣妾只求阿瑞平安长大,臣妾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至于其他的,臣妾不在意。”
太后看着她,眼底满是赞许:“你这份心性,在后宫里难得。只是哀家还是要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今日智和宫的事,明摆着是有人想算计皇帝恩宠,你可得小心些。”
“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提醒。”
蔺景然躬身道谢。
这时,宫人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母后,该喝药了。”
太后接过汤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还是这么苦。”
阿瑞连忙道:“皇祖母,苦药喝了病才好!母妃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太后被他逗笑:“好,好,听咱们阿瑞的,哀家喝。”
喝完药,太后躺下休息,郗砚凛带着蔺景然和阿瑞悄悄退了出去。
走到宫道上,郗砚凛问:“方才母后跟你说什么了?”
蔺景然轻笑:“没什么,就是让臣妾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太后娘娘也是关心臣妾。”
郗砚凛看:“你呀,什么都藏在心里。方才陆修媛的事,你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吧?”
蔺景然耸耸肩:“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她那点心思,太容易看穿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拿太后的身子开玩笑。”
郗砚凛淡淡道:“她就是被宠坏了,没什么分寸。往后离她远些,别被她缠上。”
阿瑞拉着两人的手,蹦蹦跳跳:“父父,母妃,咱们回家吧!我饿了,想吃春桃姑姑做的栗子糕!”
“好,回家吃栗子糕。”蔺景然笑着点头,牵着阿瑞往前走。
郗砚凛跟在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他快步上前,接过阿瑞的另一只手:“走,父父陪你一起吃。”
刚走到明曦宫门口,就见春桃匆匆跑来,慌张道:“娘娘,不好了!宫里来传话,说……说陆修媛娘娘在自己宫里闹着要上吊,还说……还说是被您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