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你先回去。”沈清舟薄唇微启,语调温润如三月春风,尾音里裹着世家公子特有的矜贵。可落在沈若初耳中,却比毒蛇吐信的嘶鸣更让人头皮发麻。
“是,尊上。” 血影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阴鸷的目光在沈若初身上扫过—— 那眼神,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在丈量一块即将入土的棺木尺寸,里头淬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漠然。
沈若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很快,血影整个人化作一缕浓如墨汁的黑烟,\"滋啦\"一声没入墙角的阴影里。
那团黑雾在消失前还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 “噼啪” 爆出个灯花。
沈若初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却觉得连吞咽的动作都扯得喉咙生疼,像是吞下了一把碎玻璃。
她试图站起来,但膝盖却像煮烂的面条般发软,刚一使劲就 “咚” 地一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嘶——\"青砖的寒意顺着膝盖往上窜,疼得她眼眶发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
“兄……兄长……”她抬起头,声音发抖,像是被掐住喉咙的猫,又细又弱,尾音还带着一丝颤音。
突然,一股黑气跟活过来的毒蛇似的,“嗖” 地缠上她的脖子,猛地勒紧!
\"啊!\"沈若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她只觉得脖子上像是套了个烧红的铁环,那黑气凉得刺骨,又带着股蛮横的力道,像是有无数根细钢针正顺着皮肉往骨头里钻,疼得她眼前瞬间一黑。
不过眨眼的功夫,沈若初的脸就涨成了紫猪肝色,眼珠子被勒得往外凸着,像是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似的,舌尖不受控制地伸了半截,活脱脱像条离了水的鱼,只能徒劳地翻着白眼。
纤细的手指疯狂地抓挠着脖颈,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的血痕,渗出来的血珠很快又被那股黑气吞噬。
\"唔...咳...\"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旧的风箱被人使劲拉扯。那黑气偏生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任她怎么撕扯都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的脖颈生生勒断才肯罢休。
沈清舟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那双云纹锦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 “咔、咔、咔” 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屋子里,那声音听着竟像是敲在棺材板上的丧钟,沈若初的心脏跟着疯狂擂鼓。
沈清舟缓缓俯下身,鼻尖离沈若初的脸不过寸许,呼吸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可那香味里却裹着若有若无的魔气。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眼里闪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衬得那张俊脸像是幅淬了剧毒的工笔画,漂亮得让人胆寒。
那笑意未达眼底,深处藏着的是化不开的寒冰与杀意。
“听到了多少?” 男人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哄小孩似的调子,可沈若初听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子,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骨头都在打颤。
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人,绝对不是沈清舟!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对谁都带着三分笑意的兄长,绝不会有这样阴狠、带有魔气的眼神,这样的气场!
他到底是谁?
沈若初在心里疯狂呐喊,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她突然想起前几日翻阅的古籍记载——魔族高阶强者可以夺舍他人肉身...还有那个万年前被封印的魔尊赤夜...一个更让她毛骨悚然的猜测浮上心头。
“你是谁…… 你不……不是我…… 兄长……” 她从牙缝里挤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眼里头除了恐惧,还混着点恍然大悟的惊惶,像是突然撞见了披着人皮的恶鬼,终于看清了对方獠牙下的真面目。
沈清舟眸光微闪,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随即低笑出声。
那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倒像是冰块撞击的脆响。
缠绕在沈若初脖颈上的黑气倏然消散,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咚” 地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贪婪地吞咽着空气。
\"呼...呼...\"她大口喘息着,喉管里火烧火燎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妆容糊成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小姐的体面。
\"哦?\"沈清舟饶有兴致地挑眉,指尖挑起少女下巴。这动作看着轻柔,指腹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像是铁钳似的捏着她。“那你说说,我是谁?”
他一直当沈若初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仗着点小聪明到处瞎蹦跶,没想到这会儿倒灵光起来了。
这倒让他觉得有几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