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那条系统提示还亮着。【任务完成:与男主共同登台领奖】。我没点开后面的选项,把手机塞进兜里,钥匙扣的边角硌了下手心。
风刮得厉害,路灯影子斜在地面上,拉得很长。我走回宿舍楼,没上楼,而是拐去了实验中心。案例大赛刚结束,但课题进度不能停。导师说下周要交中期报告,数据必须重新核对一遍。
实验室灯开着,里面已经有几个人。我换了鞋套走进去,找到自己的工位。电脑还没关,昨天跑完的模型还在后台运行。我坐下,插上U盘开始导数据。
脚步声从旁边传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到我桌前,手里端着咖啡。她看了眼我的屏幕,用生硬的中文说:“林溪?你在做陈教授的项目?”
“是。”我抬头,“你是?”
“艾米丽,交换生。”她笑了笑,眼神却没落在笑线上,“听说你和江逾白一组拿了奖。真巧,我也认识他。”
我没接话,低头继续操作。她没走,反而靠在桌边,视线一直停在我手上。
“你们中国学生,都喜欢靠关系上位吗?”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我手指顿了一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是——”她把咖啡杯放在我的实验记录本边缘,“一个连基础建模都要问导师三次的人,怎么突然就能做出获奖方案?是不是有人替你写了核心部分?”
我合上笔记本,抬眼看着她。
“你可以查评审记录。所有答辩内容都有存档。”
她轻哼一声,“数据能造假,记录也能包装。真正的能力,要看独立成果。”
她说完转身走了,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声音很重。
我没理她,重新打开文件夹准备复现原始数据。可刚点开程序,眼角余光看见她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支试管。
“借个地方放一下。”她说着,把手里的管子往我台面上一搁。
动作太大。
玻璃撞到金属架,发出清脆的一响。
碎了。
液体顺着桌面流下来,滴在键盘缝隙里。那是我今天刚采集的样本溶液,还没备份。
我立刻起身拿吸水纸,蹲下去清理碎片。手有点抖,但我没抬头。
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你的光辉不需要滤镜。**
那是江逾白之前说的。
我咬住内侧牙根,从抽屉里拿出备份硬盘,插进接口。进度条开始加载原始数据记录。
“哎呀,真不好意思。”艾米丽站在旁边,“手滑了。”
“没关系。”我平静地说,“数据有存档。”
她愣了下,“这么快就恢复?你什么时候做的备份?”
“每次运行完都会自动同步。”我把硬盘拔出来,放回口袋,“原始数据完整,不影响结果输出。”
她嘴角扯了下,“运气不错。”
“不是运气。”我说,“是习惯。”
周围几个同学默默看了过来。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英文,我没听清,也不打算去听。
我重新配制试剂,打开离心机设定参数。手稳住了,心跳也慢慢平下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被推开。
江逾白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色外套,肩头落了些雨珠。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封面是英文标题和期刊标志。
他径直走到我这边,把文件轻轻放在我桌上。
所有人视线都集中过来。
艾米丽也看到了封面名字,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她问。
江逾白看着她,“林溪上周发表的ScI论文。主题是你们正在重复的那个优化模型。”
他翻开第一页,指着摘要部分,“需要我读一段给你听吗?”
艾米丽僵在原地。
“你……这不可能。她才研一……”
“第一作者。”江逾白说,“通讯作者是陈教授。审稿意见回复也是她独立完成的。”
他转向我,语气缓了下来。
“江太太,你的成就,从来不需要别人认证。”
实验室一下子安静了。
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低头看手机,像是在查期刊信息。艾米丽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江逾白没多留。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沉,也很稳。
“做完早点回去。”他说完就走了。
门关上后,没人再说话。
我坐回椅子,继续录入数据。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屏幕蓝光照在脸上,眼睛有点干涩,但我没停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离心机停止运转,我取出样品管,放进光谱仪。机器开始扫描,屏幕上跳出曲线图。
平稳,清晰,没有异常波动。
我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再睁眼时,窗外已经黑透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桌上那枚月牙形的钥匙扣还在,静静躺着。我伸手摸了摸它,冰凉的金属贴着指尖。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以为又是系统提示,拿出来一看,是新消息。
江逾白发来的:【还在做实验?】
我打字回复:【快结束了。数据要重新跑一遍。】
他没再回。
我把手机扣在桌上,打开另一个程序界面。这是导师给的新任务,要在三天内完成一组对比分析。
我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冷掉的咖啡。
眼皮开始发沉,但脑子还清醒。
不能出错。
也不能停。
我又调出一组旧数据,开始比对误差范围。
手指在键盘上移动,一行行代码刷过屏幕。
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声音。
滴——
滴——
滴——
光谱仪完成最后一次检测,弹出报告窗口。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直到视线有些模糊。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还有两组数据没处理完。
我伸手去拿旁边的笔记本,指尖刚碰到封面,眼前忽然一暗。
不是停电。
是我眼前发黑。
我扶住桌沿,缓了几秒,呼吸慢慢恢复正常。
没事。
只是累了。
我拧开一瓶功能饮料,喝了一大口。
苦的。
但提神。
我打开新的表格,输入第一个变量值。
手指还在动。
眼睛还在看。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工作还没结束。
我咬住下唇,继续敲击键盘。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像心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