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站在当院里，便背了起来。
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的背了许多回，才算是得了月儿的首肯。
“那明天能吃肉吧，大姐。”大河跳着脚往窗子里找小满。
“能吃。明日大姐去买了肉回来。”小满笑着说：“天晚了，快去睡吧，小心明天早上起晚了。”
“嗷，有肉吃了。”大河蹦跳着往自己的屋子里跑，小山在门口等着他，听见有肉吃，他也高兴起来。
月儿插了门，与小满一处上了床。
“你们学堂里有今年参加院试的吗？”小满躺在床上，还没有睡意，便与月儿聊天。
“只有两人，你见过的，那个吕蒙，还有一个叫张元朱。”
“李闲不考吗？”
“他念书差些，和大河差得并不多，时常挨先生的板子。不过他嘴甜，被打时又会虚张声势，先生便打的轻些。估计打算挨到成亲，便不去学堂了。”
这私塾不知道有多少学生，竟然只有两位学子去考生员。但即使去考了，也不一定能考得上。所以只院试这一关，就已经很难了。
不知道秦荣能不能考上。
一阵夜风吹过来，帐子被吹得荡了一下，像池中的水纹一样，一浪浪，一层层。
小满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觉睡得很不安生。
一条漆黑的巷子里，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手中拎着棍子悄悄地跟着前面的小姑娘。
他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意，朝着小姑娘挥起了手中的棍子。
小满着急的不行，但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应声倒下。
小满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月儿。
“啊。“小满一下子被吓醒了，拥着被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大姐，你怎么了？“月儿掀了帐帘看她：”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小满扭头看见月儿担忧的脸，才知道自己做了梦，心脏这会儿怦怦怦的狂跳着。
“几时了？”小满声音有些喑哑。
“卯时了。”月儿说。
晨钟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梦到那个专杀小娘子的恶人了。月儿，你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大姐，你放心吧，我这身手一般人难摞倒我。”月儿倒是不在意，“我要出门收衣裳去了，娘在厨房里做早饭，我一会儿让大河给你拎热水来。”
“你收衣裳，要么带着爹，要么带着大河，这外面天还没大亮，有个人互相照看照看，安生些。”
月儿朝外面望了望，当院里没有人，小声对她说：“爹可不能去，有一个府中的管事娘子问我，你爹有没有娘子，气死我了。”
虽然有点毁功德，但小满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那带大河也好啊。他是男孩子，得锻炼锻炼，不能养成个好吃懒做，拈轻怕重的性子。”
“那不会，娘让他在家和面，上学堂前要和好二十斤面。”月儿说，“也够他累的。”
“哦。”小满点头，还是忍不住叮嘱，“就算你会些功夫，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坏人有的时候他不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做出那么可恶的事的人，心里指定不正常，行为也上不了台面，不知道会使些什么龌龊手段，所以你真的，要多加小心，知道吗？”
“放心吧，大姐。我在这一片一年多了，不是好生生的。若是那恶人，真的不开眼挑中了我，那算他倒霉。”
月儿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出门去了。
小满下了床，从旁边支着的横棍上，拿下衣裳穿好。
“狗儿，起了。天还没亮呢，如何不再多睡一会儿？”姜父抱着一捆柴从后院走了过来。
“睡醒了。”小满看月儿从西墙上开的月亮门里推了一辆小推车出来，看来是要用这个去收衣裳。
“慢些啊。”小满嘱咐。
月儿点了头，“大姐，后院新挖了个茅房，还没用呢，你去那吧。”
说完她推了车出门，姜父把门关好。
小满便去了后院。
玉兰花已经开败了，只剩了一树的叶子，想是用不了一月，便要黄了。
“小满，拿上草纸。”姜母从后面追来，递了几张黄白的草纸。
“哦。”小满接过去茅房了。
再回前院小山给她拎了壶水。
小满刷牙洗脸。
“娘，早饭吃什么？”
“小米稠饭，腌黄菜。”姜母回答她。
这是她姥姥那一辈吃的早饭。
“娘把昨天剩的饼给你热热，再煮两个鸡蛋，你吃这个行不行？”
姜母正在挑米里的杂质，姜父在灶下烧火，准备水开了下小米。
小满点点头退了出来，看到大河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只穿着里衣，走到墙边就要尿尿。
“姜大河。”小满吼他。
大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拎着裤子进茅房去了。
“这边有卖油条包子啥的地方吗？”小满问方便出来的大河。
大河露出了大板牙，连连点头，“大姐，我领你去。”
“你先去穿衣裳。”
“好咧。”大河兔子一样窜进了屋子。
“娘，你少下些米，我和大河去买些油条。”小满冲厨房里喊。
“做什么又瞎花费，有饼，有鸡蛋。”姜母在厨房里喊。
大河只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闻言拉着小满就往外跑。
姜母追出来时，两人已跑没了影。
早饭在香料铺的那条街上。
许多担着担子，推着车子，甚至还有挎着篮子卖的各种早饭，甚是丰富。
“大姐，好香啊。”大河长长的吸了吸鼻子。
两人沿着早餐摊看了一圈。
小满竟看见了胡辣汤，还有小竹篮中装着的指头长的油馍头。
旁边的铁锅里是刚掀盖的水煎包。
这大铁锅比平常的锅大些，平些。
“老板，来两份油馍头，二十个包子。我没带盆碗，这胡辣汤可能外带？”小满停在摊子前点单。
原本兴奋非常的大河忽然规矩起来，冲着摊子后面，坐在桌前吃饭的人行了个礼：“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