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收敛了气息的遁光,如同寻常游历的散修,低空掠过洪荒苍茫的山川大地。
王飞一边飞行,一边消化着刚刚得知的惊天秘辛,心中念头飞转。
“若真如通天教主所言,真实洪荒乃是本源所在,七圣天是最后壁垒,而诸天万界只是投影……那么,我炎黄仙朝所在的下界,反而成了相对安全之地?”
王飞心中暗忖,“罗睺的主要精力,必然放在侵蚀真实洪荒本源,以及对抗七圣天上。
对于那无穷无尽的投影世界,恐怕只是散播寂灭之力,任其自行演化,作为滋养其力量的温床,未必会投入太多核心力量。”
想到这里,他原本对仙朝的一丝担忧,稍稍减轻了些。
只要洪荒本源不彻底沦陷,七圣天壁垒不破,下界即便有些风波,也终究是疥癣之疾,以霸天和仙朝的实力,足以应对。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王飞眼神微凝,“罗睺既能蛊惑昊天投影入魔,未必不会对其他投影世界下手。
而且,若其寂灭大道真的蔓延开来,所有依附洪荒的世界都将受到影响。必须尽快查明其在真实洪荒的动向,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根据玉简指示,前方千里之外,便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探查点——黑风岭。
黑风岭,乃是洪荒北俱芦洲边缘的一处地界,盘踞着一个名为“黑风”的熊妖部落。
部落首领黑风大王,据传有太乙金仙修为,在此地称霸一方,与周边几个人族城池时有摩擦,但也算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已抵达黑风岭地界。
只见前方山岭起伏,笼罩在一片淡淡的、仿佛终年不散的黑色雾气之中,岭中树木扭曲,怪石嶙峋,透着一股蛮荒阴森之气。
“咦?这黑风……似乎有些不对劲。”赵公明率先停下遁光,粗犷的眉头皱起。
他虽性子豪迈,但毕竟已是混元金仙,感知敏锐异常。
云霄亦是微微蹙眉,感应着前方那看似寻常的妖气,轻声道:“妖气之中,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死寂之意。
若非刻意探查,几乎难以察觉。”
王飞点了点头,他眉心的“先天寂灭感应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针触及皮肤的凉意。果然有古怪!
“收敛气息,我们潜入进去看看。”王飞低声道。
三人当即落下遁光,施展隐匿神通,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风岭的阴影之中。
岭中妖气弥漫,随处可见各种小妖巡逻、嬉戏,或是吞吐着略显浑浊的天地灵气。表面上看起来,与寻常妖族部落并无二致。
但随着三人逐渐深入岭中核心区域,那丝隐晦的死寂之意越发明显。
周围的植被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枯萎迹象,并非缺水或虫害,而是仿佛生命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悄然抽走。
一些修为较低的小妖,眼神中也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妖族凶悍本性不符的麻木与空洞。
“副教主,你看那边。”云霄忽然传音,指向不远处一座由黑色巨石垒砌的洞府。
那洞府门口,守着两名身形魁梧的熊妖侍卫,它们周身妖气倒是旺盛,但瞳孔深处,却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不祥的灰白色。
王飞目光一凝,神念如同最细微的蛛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洞府。
洞府外围设有禁制,但并不算高明。他的神念轻易穿透,感知到了内部的景象。
洞府之内,黑风大王正盘坐在一张石榻上。它体型壮硕如小山,浑身黑毛油亮,太乙金仙的气息毫不掩饰。
然而,在王飞的感知中,这黑风大王的气血虽然旺盛,但其生命本源深处,却缠绕着一缕如同灰色小蛇般的诡异能量,正在极其缓慢地侵蚀着它的生机与灵智!
那灰色能量散发出的气息,与感应符传来的凉意同源!
正是寂灭之力!
此刻,黑风大王似乎正在修炼,它大口吞噬着岭中汇聚而来的妖气与灵气,但那些能量进入它体内后,一部分被炼化吸收,另一部分却被那灰色能量悄然同化,使得那灰色小蛇似乎壮大了一丝丝。
“果然被侵蚀了!”王飞心中凛然。这黑风大王自己恐怕都未曾察觉,它引以为傲的修炼,正在加速自身被寂灭之力侵蚀的过程!
“副教主,怎么办?直接拿下这黑熊精问个明白?”赵公明摩拳擦掌,传音问道,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对付一个太乙金仙的妖王,对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王飞摇了摇头:“不可打草惊蛇。这寂灭之力极其诡异,若我们贸然出手,可能会引动其反扑,甚至惊动其背后的罗睺意志。我们需得弄清楚,这寂灭之力是如何传播开来的。”
他仔细观察着洞府内外的环境,以及那些被侵蚀程度不同的小妖,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这寂灭之力的传播,似乎与黑风岭这片地域本身有关,很可能是地脉或者某种源头被污染了。
“云霄,”王飞传音道,“你擅长云霞变幻与气息感应,可能追踪这寂灭之力的流向,找到其在此地的源头?”
云霄闻言,闭上美眸,周身散发出一股极其细微、如同薄雾般的感知力,融入四周的环境之中。
她仔细分辨着那丝死寂之意的浓度与流向。
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黑风岭更深处的一个方向:“副教主,那股异常的寂灭之意,似乎是从那个方向弥漫过来的,越往那边,气息越是隐晦,但也越是精纯。”
王飞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是黑风岭的背阴山谷,雾气更加浓郁,隐隐有腥风传来。
“走,去看看。”王飞当先朝着那山谷潜行而去,赵公明与云霄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那背阴山谷,周围的景象越是诡异。
草木彻底枯死,化为灰烬,地面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连岩石都仿佛失去了灵性,变得脆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令人作呕。
山谷入口处,竟然没有任何小妖守卫,仿佛这是一处禁地。
三人更加小心,潜入谷中。谷内光线昏暗,中央有一个不断冒着黑色气泡的泥潭,泥潭周围,散落着一些野兽和低阶小妖的尸骨,尸骨干瘪,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精华。
而那股精纯的寂灭之力源头,正是来自那口黑色的泥潭!
“就是这里!”王飞目光锐利,盯着那口不断翻滚的泥潭。
他能感觉到,泥潭深处,似乎连接着某条细微的地脉分支,而那寂灭之力,正是通过这条地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慢而持续地污染着整个黑风岭!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泥潭底部时,眉心的感应符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冰寒刺痛!
“小心!”王飞低喝一声,猛地将赵公明和云霄向后拉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口黑色泥潭猛地炸开!一道模糊的、完全由精纯寂灭之力构成的灰色影子,如同鬼魅般扑向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