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天端坐于人皇殿深处,周身太极道韵如同无形的水波,缓缓流转,映照着诸天万象。
忽然,他心有所感,目光投向虚空某处。
附着在玉佩上的那缕神念,历经艰难穿渡,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来自遥远至极之地的、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
那波动带着王飞特有的粗犷与霸道,直接在他心间响起:
“霸天,为父在圣界,一切安好,勿念。”
只此一句,便让王霸天心中一定。能传讯回来,至少说明父亲暂无性命之忧。
紧接着,更详细的讯息如同涓涓细流,透过那缕神念连接传递而来,带着跨越无尽维度的滞涩感:
“此地名为‘源初之地’,乃洪荒大道源头,七圣合道之所……如今空寂,圣踪渺茫,似与一场名为‘大寂灭’的劫难有关……”
“七圣道场门户紧闭,非圣人不可入……为父正在尝试……”
讯息至此,微微一顿,似乎王飞在斟酌,随后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你为炎黄仙朝人皇,身系兆亿生灵,你的道,你的根,在炎黄大世界!此地因果太大,水太深,你绝不能轻易涉足,更不能离开仙朝核心!”
“给老子好好经营咱们那一亩三分地,早日突破那劳什子大道境!这才是根本!”
“为父皮糙肉厚,先替你蹚蹚这浑水!看看这圣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讯息到此戛然而止,那缕神念的连接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开。
王霸天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明白父亲的用意,是怕他将仙朝卷入不可测的危险之中,欲以一己之力,为仙朝,为他,先行探路。
“父亲……”他轻声低语,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过,勾勒出玄奥的轨迹。
他并未强行加固那缕神念连接,以免打草惊蛇,或给父亲带去不必要的负担。
只是将一道蕴含自身太极本源温养之力的意念,顺着那即将断开的连接,悄然送回。
“保重。”
做完这一切,他收回目光,眼神恢复古井无波。
父亲传来的信息至关重要,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却也引出了更恐怖的“大寂灭”。
仙朝,确实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他坐镇中枢,稳定大局。
“大道境……”王霸天望向殿外那气象万千的仙朝疆域,眼神深邃。路,还很长。
源初之地,七圣门户广场。
王飞接收到儿子那一道温润平和的反馈意念,紧绷的心神稍稍一松,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臭小子,还算懂事。”
他站起身,不再去看那紫气缥缈的紫霄宫门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扇剑气森然、透着股截天之意、门上隐约有“碧游”道纹浮现的巨大门户。
“通天教主……听说是个暴脾气,但也是最重情义,杀伐果断的主儿。”
王飞摩挲着下巴,“他的道场,或许没那么些弯弯绕绕。”
他再次走到碧游宫门户前,并未像之前那样强行推门,而是静心凝神,尝试将自身神念与那门户上残留的截天剑意进行沟通。
他走的虽是皇道,霸道横推,但到了混元大罗巅峰,万法皆有相通之处。
尤其是那种一往无前、斩破一切的决绝意志,与通天教主的截天剑道,隐隐有某种共鸣。
神念如同细丝,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森然剑气。
起初,剑气凌厉,几乎要将他的神念斩断。
但王飞并未退缩,反而将自身那股“唯我独尊”、“横推当世”的皇道意志,凝聚于神念之中,不与之对抗,而是如同两块坚硬的石头相互碰撞、摩擦。
滋啦——
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神念与剑意交界处迸射。
王飞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但他咬牙坚持,不断调整自身意志的频率,试图与那残留的剑意取得“认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在这时间模糊的圣界,难以计量。
忽然,那一直排斥他的截天剑意,猛地一滞,随即,如同冰河解冻,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接纳”之意!
轰!
碧游宫门户之上,那“碧游”二字道纹骤然亮起,散发出青蒙蒙的光华!紧闭的门户,并未完全洞开,而是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蕴含着无尽杀伐与生机的剑气,从门缝中扑面而来!
王飞心中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没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在他进入的刹那,门户上的光华敛去,缝隙弥合,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穿过门户的瞬间,王飞感到一阵轻微的空间置换感,并非长途传送的眩晕,更像是踏过了一道门槛。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并不算宽敞的山洞之中。
山洞四壁光滑,像是被利器精心切削过,上面残留着道道凌厉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不同的剑意。
有的迅疾,有的厚重,有的诡谲,仿佛是一个剑道高手随手留下的修炼痕迹。
山洞尽头,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柔和的光亮,传来悦耳的鸟鸣与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里就是碧游宫内部?”王飞有些诧异,与他想象中圣人道场的恢弘殿宇截然不同。
他仔细感知四周,山洞内的空间异常稳固,那些剑痕虽只是残留意境,却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仿佛轻易触碰便会引动雷霆一击。他收敛气息,如同凡人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洞,朝着那光亮处走去。
脚步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没过多久,大概也就走了百十来步,他便已到了山洞出口。
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首先涌入感官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先天灵气,比之外面的源初之地广场,还要精纯数倍!吸上一口,都觉神清气爽,法力隐隐增长。
放眼望去,蓝天如洗,白云悠悠。脚下是一片青翠的草地,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远处,山峦叠嶂,飞瀑流泉,仙鹤翔空,灵鹿奔走。
而他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巨大岛屿。
岛屿之上,亭台楼阁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风格古朴而大气,虽不显金碧辉煌,却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仙家气韵。
与他之前感受到的凌厉剑意不同,此地的气氛祥和而宁静,充满了生机与灵动。
“鸟语花香,仙台楼阁……这倒是跟传说中金鳌岛碧游宫的景象有几分相似。”王飞心中暗道,警惕却丝毫未减。圣人道场,岂是等闲?
他沿着一条由白玉铺就的小径,缓缓向前走去。
小径两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许多都是外界早已绝迹的先天灵根。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主殿,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以古老的道文书就——碧游宫!
殿门紧闭。
王飞没有贸然上前,他的目光被主殿旁边,一块矗立在悬崖边的巨大青石吸引了。
那青石平滑如镜,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比之前山洞里的更加密集,更加深邃,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岁月与剑道真意。
而在青石最上方,一道仿佛由利剑直接刻下的痕迹,深深嵌入石中,与其他剑痕不同,这道痕迹带着一种一往无前、斩断一切束缚、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悲怆与决绝的意境。
痕迹旁边,还有两个铁画银钩、剑气四溢的小字:
“试剑”
王飞走到青石前,凝视着那道最深的剑痕。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位青袍道人,立于这悬崖之巅,面对茫茫云海,挥出了蕴含其一生道途与意志的最后一剑。
这一剑,并非杀敌,而是问道,是明志,是……告别?
“通天教主……”王飞喃喃自语。他感受到这道剑痕中蕴含的信息,远比山洞里那些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这道剑痕,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他顺着剑痕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碧游宫主殿侧后方,一片被混沌气流隐约笼罩的区域。
那里,似乎另有乾坤。
王飞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朝着那片混沌区域走去。
他知道,真正的碧游宫奥秘,或许就藏在那里。
而通天教主,或者说,他留下的线索,正在为他这个意外的闯入者,指引方向。
圣界探秘,从这碧游宫开始,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王飞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入碧游宫的瞬间,远在炎黄仙朝的王霸天,心湖之中,那缕微弱的联系。
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丝,仿佛穿透了某种厚重的壁障,捕捉到了一缕来自碧游宫特有的……截天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