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这些年，在朝中长盛不衰。
除了抢占沈锡的军功，给自己的前途加码。
还暗中收集朝臣们的把柄。
他很谨慎，全都一一记录在册。
这本黑褐色的册子下面，还有几本书页发黄的册子。
他翻了翻，将其中一本深蓝皮面的拿出来。
这是敬国公府的把柄。
他要翻一翻，看有什么能马上让敬国公这个老东西付出代价的。
敢明目张胆欺负他儿子。
他必然不会让他好过。
翻了大半本，都没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永昌侯烦躁地踢翻了一个凳子。
“废物！”
他知道敬国公谨慎，但没想到他谨慎到这个地步。
堂堂国公爷，除了给他儿子柳寂打点晋升官职，行贿官员，同时收了点皇商孝敬他的贿银、财物，好像没什么能一击毙命的把柄。
他耐着性子往后翻。
翻着翻着，永昌侯无声地笑起来，那笑又恢复了之前的猖狂。
“虎落平阳被犬欺！以为本侯没有与你抗衡的资本了，呵！”
他没有，陆藏锋有。
九年前，幽州之行。
敬国公以为无人知道他当时的所作所为。
可他不知，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在他府中安插了眼线。
敬国公的那个爱妾的来路，他可是心知肚明。
永昌侯心中的烦躁尽消。
他早就想好了，就算没有这个把柄，他还有皇上的把柄。
不过，皇上的把柄，是他保命的底牌。
他把册子揣到怀里。
又把箱子锁好。
箱子旁边有个匣子，他从里面拿出另一把小钥匙。
拐个弯走到架子旁，从最不起眼的角落翻出一个最破的四方匣子。
那里头，装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胸前沾了大片的血液。
更惹人注意的是，这件龙袍的背面。
居然是一封巨大的血书。
只是那些血，已经干枯，陈旧，发臭。
但，永昌侯看着它，心中却不再慌乱。
永昌侯看过之后，有了安全感，将它收好。
骑马离去。
在永昌侯离去不久，白起也悄悄返回了珩王府。
“王爷，永昌侯从宫里离开后，出了城，去了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农庄，他待了半上午才离开。”
墨卿尘冷笑，“很好。”
宋怀看着自家主子。
自家主子算无遗策。
先叫人把信传给陆藏锋。
陆藏锋利用他的关系网，直接设计陈潭激怒柳寂，柳寂的人把陈潭打了。
没打那么严重，陆藏锋又派锦衣卫补了一回，直接嫁祸给敬国公府。
打死打残，都算敬国公府的。
永昌侯派人查，也查不出来。
王爷曾说过，永昌侯这个人有保命的底牌。
关键时刻，他会愿意拿出来的。
上次，永昌侯行刺皇帝和王爷，自家王爷刚将人送到牢里，隔了几日，永昌侯便将一支金瓯酒杯，送到皇帝的玉案。
皇帝吓病了。
归还了沈锡的军功，把永昌侯放了出来。
这事，若换成旁人，早死八百回了。
所以，自家王爷就等着永昌侯出来，好让他把底牌亮出来。
到时候，王爷就有了搅弄朝堂的理由。
只要王爷掌握朝局，谁当正妃，是王爷说了算。
王爷本不想这么快逼着永昌侯反的。
但，为了沈大姑娘，王爷改变了策略。
现在已是四月底，来回一趟京郊，比冬日里舒适，也更快。
墨卿尘示意白起继续说。
白起：“那个小农庄不仔细看，都以为和旁边的大庄子是一体的。属下查过了，永昌侯的小农庄并不在永昌侯名下，七拐八弯的，在永昌侯小妾的三叔的夫人的弟媳名下。”
墨卿尘指尖敲击桌面，“这只老狐狸！”
如果不是跟着永昌侯去，怕是谁也想不到这里。
也只有白起这种身手的，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他身后。
永昌侯入狱后，墨卿尘叫人去查过永昌侯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没有暗室，也没有什么机关。
一览无余。
根本藏不了什么东西。
当时墨卿尘就想过，这只老狐狸，狡兔三窟，肯定藏在别的地方。
谁知，他选了这么隐蔽的地方。
那个暗室居然设置在牛棚下面。
本来他没想这么快动手。
可眼下，皇上给他定了三个正妃人选，居然把沈令仪定为侧妃。
他怎么能容忍？
故而，他逼着永昌侯出手。
陆藏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仇，已经等了九年。
墨卿尘已经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再接着说。”
白起的声音响起，“属下无法靠近那个牛棚，牛棚附近有高手守着。属下绕到旁边那个大庄子外围，查探了一番。”
“确认永昌侯从牛棚下进了暗室。外头是那个驼背管事守着，他是个高手。除此，还有些农户打扮的人，分散在菜地和鸡棚等处。看起来在做事，实则他们每个人都在盯着不同的方位。”
“但凡有人路过这个庄子，绝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墨卿尘敲击桌面的手停了。
“这只老狐狸，把底牌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白起点头。
“属下查看过了，牛棚周围堆放着很多柴火和干草堆，牛棚前面就是农户们的茅草屋。屋子内外，都藏满了火油。”
“属下还想继续查看，那个管事警觉得很，差点发现属下。属下只好先撤回来。”
墨卿尘眯了眯眼睛。
暗室里藏的东西，永昌侯看得比他的命重。
他猜测，那些农户都是练家子，同时，都不识字。
无法泄露他的秘密。
还有，那个管事。
永昌侯能把他放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如果，真的有人闯入，威胁到他的秘密。
那个管事，可能会一把火点了那个牛棚。
一个小农庄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烧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倘若，那里有拿捏皇帝命脉的东西。
墨卿尘猜，一定是当年众人诬陷自己和母妃，下毒害先皇的证据。
或许，父皇也会留下保他的东西。
他不信父皇那样圣明的人，会被这样拙劣的把戏，蒙蔽了双眼。
如果真有，他不能硬闯。
他得保证这些证据能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