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夜一事,老夫人便病倒了。
沈令仪刚用过早饭,拂冬就悄悄把福寿堂的一切,告诉了她。
沈令仪一副了然的样子。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秦琬琬是淑妃的女儿。
但,她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思索片刻便道,“碧月,你去放出消息,让咱们擅长嚎的那几个婆子,想办法将秦姨娘气病老夫人的事,散播出去。越快越好。”
碧月小嘴巴巧,说话利索,最爱干这样的活。
她一蹦一跳地下去了。
很快。
一大早,秦琬琬就在重压之下,去了福寿堂。
她最擅长装可怜,再加上府里突然疯传的谣言,说她这个表姑娘忘恩负义,不顾老夫人这么多年供养她的恩情,气病了老夫人。
她脸色有些苍白,伏在老夫人腿边,悄悄向她赔罪。
“姑姑,我受够了沈令仪,她欺人太甚。若不是她逼我逼急了,我昨日也不会与您发了脾气。”
老夫人听到她说软话,眉心微松,她又何尝不憋屈,想起被沈令仪抢走的温泉庄子,她的心就滴血。
“若不是定的兵权还没到手,我恨不能杀她泄愤。”
秦琬琬悄悄拱火:“姑姑,她嫁过来,乖乖地做表哥和伯府的垫脚石了吗?”
老夫人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儿子名声受损,跪下认错,被鞭打,差事也失利,步步不顺。
琬琬这颗最重要的棋子,也成了妾,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庶子,恢复身份也更加困难。
她自己损失了心腹嬷嬷,被夺走了最好的温泉庄子。
大女儿没讨到山参,在婆家挨了几次骂,日日立规矩。
小女儿也受了牵连,中了毒。
伯府被人看尽了笑话,非但没步步高升,还步步往下。
老夫人捏紧了拳头,“她就没想着和我们一条心!我真是后悔让你表哥娶了她。”
“她现在又攀上贤老王妃,我们以后对付她,更困难。她还不知如何踩贬我们,毁掉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秦琬琬说。
老夫人感同身受。
“可我几次对付她,都被她逃了过去。”
“姑姑,之前我要进宫,您不同意。这次您得让我去。我去和淑妃娘娘商量。我这样高贵的身份,总不能被她压着。我们必须早下手,以除后患。”
沈令仪手段很厉害,嫁过来短短时间,就笼络住了府里很多人。
她出府,需得经过沈令仪同意。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沈令仪定会阻止她进宫。
她赔小心,只是为了平息府内谣言。
越级找老夫人,准她进宫,才是她的目的。
老夫人盘算一番,也觉得是得下决断了。
“你套我的马车进宫。沈令仪若是敢拦,一切有我呢。”
秦琬琬计划达成,不再说沈令仪,悄声说起了自己。
“姑姑,我恢复身份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表哥就是驸马,伯府不止上一个台阶。”秦琬琬眼里放光,“您瞧淑妃娘娘的娘家永昌侯府,我听娘娘说,转过年来,就封公府了。”
她把自己的价值,和能给伯府带来的好处,摆在老夫人面前。
“沈令仪只会拖我们后腿。”
老夫人仔细咀嚼这番话,被这个饼撑得饱饱的,她渴望已久的荣华权贵,似乎近在眼前。
那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她天生是享福的命。
她脸色好了很多,很快打起精神,与秦琬琬商议怎么不损伤伯府利益的情况下,除掉沈令仪。
丝毫没注意到东梢间的柜子里,藏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秦琬琬顺利地出了府门。
而她们的谈话,经由拂冬的嘴,进了沈令仪的耳朵。
沈令仪笑了。
她是故意的。
她想逼得狗急跳墙。
只有这样,她们才会露出马脚。
失了分寸。
公主吗??
她等着看秦琬琬的下场了。
不过,她的手伸不到宫里,有些可惜。
她沉吟半晌,起身找出了珩王送她的玉佩。
“拂冬,随我出趟府...”
到了申时,秦琬琬回府,直接去了福寿堂。
她一回来,叶老三的人便把消息递进了凤栖阁。
没多久,薛嬷嬷来了凤栖阁。
“伯夫人,老夫人病了,请您去侍疾。”
沈令仪知道,事成了。
薛嬷嬷一走。
青鸢气得撅着嘴跺脚,低声埋怨:“老夫人怎么这般好意思?自己叫秦姨娘气病了,反倒让姑娘侍疾。”
沈令仪倒不以为意,轻轻笑了笑,前世老夫人磋磨她的地方多了,这才哪到哪。
再说,老夫人是真的“病了”。
怕是,她一想到秦琬琬的身世或许已被沈令仪知晓,便恐慌得要死吧。
吓病的。
沈令仪带着青鸢和拂冬来到福寿堂。
老夫人看上去的确面色苍白,气息虚弱。
秦琬琬倒是一反常态,也不给沈令仪请安。
坐在了沈令仪惯常坐的右上首位置。
沈令仪瞥她一眼,并没叫她起身。
而是直接坐在了老夫人左边,也就是傅临舟日常坐的位置。
老夫人和秦琬琬见状,脸都气绿了。
沈令仪随口问道:“听说老夫人身子不适,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不语,薛妈妈语气不善:
“老夫人夜里起了几次夜,天寒,怕是冻着了,今早起来就染了风寒。夫人不掌家,就该多孝敬老夫人些,您这般不闻不问,传出去也不好听。”
青鸢差点没沉住气,上去扇她两巴掌。
明明是秦姨娘气病了老夫人,薛嬷嬷只字不提,信口胡说老夫人染了风寒,直接指责自家姑娘不孝敬。
故意针对!
不要脸!
沈令仪冷笑一声,直接摔了茶盏。
“好个大胆刁奴!老夫人病了,分明是你们这些奴才不上心!伺候得不好!是我这个伯夫人平日里太纵着你们,叫你们蹬鼻子上脸,敢攀扯主子!”
薛妈妈从未见沈令仪发这么大火,她都是冷静地疯。
今日居然直接发疯。
她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怕了伯夫人。
老夫人一颗心都系在表姑娘身上,对他们这些下人并不在意。
看伯夫人的手段,和伯府的变化,就能看出老夫人不是伯夫人的对手。
若真出了事,伯夫人对她动了杀心,老夫人也不一定会保她,就算保,也不一定能保住。
单看邢嬷嬷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看透了本质,对老夫人的吩咐,只是尽心,不再拼命。
她不敢和伯夫人真的硬碰硬。
沈令义目光威严,“说到此,我倒要查一查,昨日老夫人因何不舒坦。青鸢,去查查,老夫人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了哪些人?查到了,就给我打!一群失了规矩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