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里的黑暗不知漫延了多久,陈默扶着两个受伤的修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黑土上。脚下的土还带着命界覆灭时的余温,偶尔能踢到半块碎裂的灵玉——像极了城门口少年怀里那两块,只是灵气早已散尽,只剩冰冷的触感。
走在左边的修士叫刘启,命空境初期,光门碎裂时被气流震伤了内腑,至今还昏昏沉沉,全靠陈默半扶半拖;右边的叫方砚,命恒境初期,胳膊被混沌兽咬掉了一截,用布条紧紧缠着,每走一步,布条就会渗出血来,在黑土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陈默自己的断臂也没好透,伤口被反复牵扯,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却不敢松手——这是魏嵩和林岳用命护住的人,也是命界仅存的余烬,他若是松了手,命界就真的连点念想都没了。
“陈默兄……还有多久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方砚的声音嘶哑,气息微弱,“我……我快撑不住了。”
陈默咬了咬牙,抬头望向远处——混沌里只有无边的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只能硬着头皮说:“快了,再往前走走,肯定能找到干燥的洞穴,到时候给你换布条、敷疗伤药。”
话刚说完,刘启突然“哼”了一声,身体一软,差点摔在地上。陈默连忙腾出一只手扶住他,探了探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弱了。他心里发急,却没别的办法,只能把刘启的胳膊架得更稳些,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陈默眼睛一亮,连忙对两人说:“你们看,有光!说不定是安全的地方!”
他扶着两人,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光亮越明显,还能隐约感受到一丝温和的灵气——不是混沌里的狂暴气息,也不是命界残留的稀薄灵气,而是一种全新的、带着生机的灵气。
走到近前,陈默才看清,光亮来自一处山坳。山坳里长着几株翠绿的小草,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露珠折射着微光,照亮了周围的区域。山坳深处有一个洞穴,洞穴门口的岩壁上长满了淡绿色的苔藓,洞穴里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还飘出一缕缕清新的灵气。
“是灵泉!”方砚也激动起来,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有灵泉就能疗伤,咱们有救了!”
陈默也松了一口气,扶着两人走进洞穴。洞穴里很干燥,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泉水,泉水里泛着淡淡的绿光,灵气就是从泉水里飘出来的。他先把刘启放在泉水旁的干草堆上,又扶着方砚坐下,然后自己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一路,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歇了片刻,陈默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灵泉边,用双手捧起一捧泉水,先给刘启喂了几口,又给方砚喂了几口。灵泉的水很神奇,刘启喝了水,眉头渐渐舒展,气息也平稳了些;方砚喝了水,胳膊上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我去给你换布条。”陈默对得住气的方砚说,然后从行囊里掏出最后一卷干净的布条和一瓶疗伤药——这是魏嵩临走前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方砚胳膊上的旧布条,里面的伤口还在渗血,甚至有些化脓。陈默咬了咬牙,用灵泉水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倒出疗伤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再用新布条紧紧缠好。方砚疼得浑身发抖,却没喊一声,只是紧紧咬着牙——他知道,这是最后一瓶疗伤药,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处理好方砚的伤口,陈默又给刘启检查了身体。刘启的内腑伤得很重,光靠灵泉水和疗伤药不够,只能先让他躺着休息,慢慢恢复。做完这一切,陈默才走到灵泉边,捧起泉水,喝了一大口。灵泉水入喉,带着一丝清甜,疲惫和疼痛瞬间缓解了不少,他甚至能感觉到,断臂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就在这时,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却很有节奏,不像是混沌生物的杂乱步伐,反而像是修士的脚步声。陈默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身边的剑,转身看向洞口——他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如今他们三人都带着伤,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身着青色法袍的修士出现在洞口。那修士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挺拔,面容沉稳,周身的灵气波动平稳而雄厚,竟有命玄境中期的修为。他手里提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符文,眼神平静地扫过洞穴里的三人,没有丝毫恶意。
“在下陈近平,自‘玄荒界’而来,追踪一只逃窜的混沌兽至此,无意打扰,还望诸位莫怪。”青色法袍修士拱手行礼,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架子。
陈默愣了一下,玄荒界?他从未听说过这个界域,想来是混沌中新诞生的界域,或是远离命界的古老界域。他看陈近平周身的灵气纯净,眼神坦荡,不像是坏人,才稍稍放下警惕,拱手回礼:“在下陈默,是已覆灭的‘命界’修士,身边这两位是我的同伴,刘启、方砚,都受了伤,在此疗伤。”
“命界?”陈近平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点头,“曾听师门长辈提及,说混沌深处有一方界域,灵气充沛,却因法则老化而覆灭,想来便是诸位的界域了。”
他走进洞穴,目光落在刘启身上,探了探刘启的气息,又看了看方砚的断臂,眉头微微皱起:“这位道友内腑伤得极重,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撑不过三日;这位道友的断臂虽已处理,却少了续接断臂的灵药,日后怕是只能以单手修行。”
陈默心里一沉,他也知道两人的伤势严重,可如今疗伤药已经用完,他根本没有办法。“陈道友,我们的疗伤药已经耗尽,灵泉虽能缓解伤势,却无法根治,不知……不知你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