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狼居胥山的方向,空气中的气氛就越是凝重。
原本还能偶尔遇到的零星匈奴牧民彻底绝迹,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的匈奴传令兵和规模不小的巡逻队。
赵钰这支队伍,如今目标明确,行动也更加谨慎。
他们昼伏夜出,专挑荒僻难行的小路走,如同草原上的幽灵,巧妙地避开了好几拨大规模的搜索队伍。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好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们正在不断逼近匈奴的心脏地带,遭遇最强敌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日黄昏,队伍刚刚绕过一片茂密的红柳林,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草甸,视野极佳。
也正因如此,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在草甸的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黑线在迅速变粗,扩大,最终化作了一片密密麻麻、肃杀无声的骑兵军阵!
人数,绝对超过万人!
军阵前方,飘扬着一面格外醒目的金色狼头大纛,狼头下方,缀着代表左贤王身份的九尾旄节!
而在大纛之下,一员身披金甲、气势阴沉如鹰隼的匈奴大将,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边。
正是左贤王,伊稚斜!他亲自率领麾下最精锐的一万五千王庭铁骑,在此守候多时了!
“停!”侍卫长心脏骤缩,声嘶力竭地发出命令,声音都变了调。
五百人的队伍瞬间勒住战马,在原地停下。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压力!那是数倍于己的、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大军所带来的死亡威压!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声和战马不安的响鼻声。
“左……左贤王本部……”一个老兵干咽了口唾沫,脸色发白,
“他……他竟然亲自来了!”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一个新兵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缰绳。
面对这严阵以待的万军阵势,之前所有的勇气和狂热,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果然……还是被堵住了!而且是左贤王亲至!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我们碾碎在此啊!
与队伍的紧张和恐惧截然相反,赵钰看到前方那黑压压的军队,尤其是那面醒目的金色大纛和旗下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将领,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哇!好多人!”他非但不惧,反而兴奋地叫出声来,指着伊稚斜的方向,
“那个穿金盔甲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左贤王?看起来比秃头花厉害多了!”
穿越者人格:大哥!这是最终boSS前的守关大将!你当是开宝箱呢?!一万五千vs五百,三十倍兵力差!这特么是绝境中的绝境!
伊稚斜端坐马上,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越过数百步的距离,死死锁定在赵钰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他脖子上那面随风飘荡的小型金狼王旗上!
就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看似年轻的南人,这个被传为“巨灵神”的怪物,毁他后勤,杀他爱将,夺他王旗。
将他八万大军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更是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雁门关,亲自回师围剿!
奇耻大辱!不共戴天!
伊稚斜缓缓抬起手,他身边一名嗓门洪亮的万夫长会意,策马向前几步,用生硬的汉语厉声喝道:
“前方南人听着!左贤王大王亲临!尔等已陷入天罗地网,插翅难飞!若下马受缚,交出雍王赵钰,或可饶尔等全尸!负隅顽抗,必将尔等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这充满杀意的怒吼,如同寒风刮过草甸,让赵钰这边的士兵们脸色更加苍白。
赵钰却听得眉毛一竖,不高兴地嚷嚷回去:
“喂!金盔甲!你谁啊?凭什么让我们交出我?我就是赵钰!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抓我啊!”
他的回答幼稚而直接,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蔑视,把伊稚斜气得脸色铁青。
那万夫长也是噎了一下,继续吼道:“狂妄南狗!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大王,请下令,末将愿为先锋,必将此獠首级献于麾下!”
伊稚斜死死盯着赵钰,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巴特尔的惨死,王旗的被夺,都告诉他眼前这个“傻子”绝对不容小觑。
他布下重兵在此,就是要以绝对的力量,将其彻底碾碎,不给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
他没有理会部将的请战,而是冷冷地一挥手。
“全军——压上!”
“结阵!冲锋!”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冲天而起!
轰隆隆隆——!
一万五千名精锐匈奴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推进!
他们没有一开始就疯狂加速,而是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赵钰这五百人压迫而来!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轰鸣!
那种千军万马同步推进带来的视觉和心灵冲击力,足以让任何久经沙场的老兵崩溃!
“结圆阵!快!长枪在外,弓箭手在内!
”侍卫长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尽管他知道,在这平坦地带,面对如此数量的骑兵冲锋,所谓的圆阵,可能连一瞬间都撑不住就会被彻底淹没。
士兵们咬着牙,凭借着最后的本能和这段时间锤炼出的默契,迅速靠拢,长矛如林般指向外围,弓箭手则颤抖着搭箭上弦。
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每一个人。
王爷!您再不出手,我们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赵钰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大军,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他兴奋地摩拳擦掌,觉得这场面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壮观”,都要“好玩”!
他猛地从马鞍旁摘下了那柄门板般的巨型斩马刀,对着身后紧张到极点的士兵们喊道:
“兄弟们!别怕!看我的!”
话音未落,他竟然再次做出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没有待在相对“安全”的圆阵里,而是再次单人独骑,朝着那汹涌而来的万军洪流,发起了反冲锋!
“王爷——!”侍卫长和所有士兵都发出了绝望的嘶喊!
又来了!又来了!单人冲阵!你当这是日常任务啊?!这次可是一万五千!一万五千啊!
伊稚斜在军阵后方,看到赵钰竟然真的敢单人冲阵,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
“找死!”他冷哼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赵钰被万马踏成肉泥的场景。
赵钰的速度快得惊人,再加上他的战马和衣甲本就染着血,就如同一道离弦的血色箭矢,狠狠地撞进了匈奴骑兵前锋的阵列之中!
轰!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牛油!
首当其冲的十几名匈奴骑兵,连人带马被赵钰连撞带砸,瞬间人仰马翻,清空了一小片区域!
“挡我者死!”
赵钰咆哮着,巨型斩马刀被他挥舞成了死亡的旋风!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横扫、竖劈!
刀光过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兵器如同雨点般抛洒开来!
他一个人,竟然硬生生地在匈奴严整的冲锋阵型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且这个口子,还在随着他的疯狂突进而不断扩大!
“放箭!射死他!”有匈奴将领惊恐地大喊。
然而,箭矢落在赵钰身上,依旧是叮当作响,难以寸进,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
“哈哈哈!痛快!再来!”
赵钰杀得兴起,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甚至嫌斩马刀不够爽利,有时候直接弃刀不用,用拳头砸,用脚踹,抓住匈奴兵就当成人形兵器抡起来砸向周围!
他所过之处,当真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匈奴骑兵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冲锋阵型,竟然被他一个人搅得开始出现混乱!
“怪物!他是怪物!”
“巨灵神!汉人的巨灵神!”
“不要过去!快躲开!”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匈奴前锋中蔓延。他们不怕死,但怕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死亡方式!
伊稚斜在后方看得眼皮狂跳,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赵钰这非人的战斗力,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这……这根本已经不是凡人的范畴!
“亲卫队!上前!缠住他!大军两翼包抄,将后面那些南人老鼠,给本王碾碎!”
伊稚斜迅速调整战术,他看出赵钰勇不可当,但后面那几百南人士兵却是弱点!
只要歼灭了他们,赵钰再能打,也只是孤家寡人!
随着他的命令,最精锐的千名金狼卫亲兵如同恶狼般扑向赵钰,而庞大的匈奴军阵则开始向两翼伸展,如同巨钳,意图将赵钰和那五百士兵分割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