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油脂滴落火中,激起阵阵焦香。
三百仪卫围坐火堆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喧嚣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与胜利的狂喜。
连续两场碾压式的胜利,让这些原本只是仪仗护卫的士兵们信心极度膨胀,看向中央那座最大毡房的目光,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却潜藏着不和谐的音符。
一些士兵在酒精和杀戮的刺激下,眼神开始逐渐变得不太对劲。
他们看向那些被集中看管起来的匈奴妇孺,目光中流露出贪婪与淫邪。
几个胆大的,甚至开始借着酒意,摇摇晃晃地朝着俘虏群走去,嘴里发出不干不净的哄笑。
“嘿嘿,这些小娘们,虽然糙了点,但别有一番风味……”
“王爷带咱们打了胜仗,乐呵乐呵怎么了?”
“就是!这些匈奴狗抢咱们的东西还少吗?”
混乱开始滋生。
一直强撑着精神、守在赵钰毡房外的侍卫长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拦住那几个意图不轨的士兵,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退回去!”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队正满不在乎地推开他:
“头儿,你管得也太宽了!弟兄们拼死拼活,乐呵一下怎么了?王爷都没说话呢!”
“放肆!”侍卫长又惊又怒,他深知军纪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敌境深处,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还残存着作为“王师”的底线。
就在这时,福安连滚爬爬地从毡房里出来,他刚才在里面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进去禀报正在专心对付烤羊腿的赵钰。
“王爷!王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有人想欺负那些俘虏!”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
赵钰正啃得满嘴流油,闻言抬起头,油腻腻的脸上满是疑惑:
“欺负?怎么欺负?打架吗?她们也想打?”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我靠!这群精虫上脑的蠢货!
穿越者人格立刻明白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妈的,军纪败坏是取死之道!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
福安急得直跺脚,也顾不得委婉了:
“不是打架啊王爷!是……是那种欺负!坏人干的坏事!咱们是天朝王师,不能干这种事啊!传出去,王爷您的名声就毁了!”
“名声?”赵钰更迷糊了,他觉得打赢了,有吃的,就是好事。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不在乎。
这时,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侍卫长虽然极力阻拦,但醉醺醺的士兵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弹压不住。
赵钰被吵得烦了,把羊骨头一扔,皱着眉站起身:“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东西了!”说着,他大步走出了毡房。
看到赵钰出来,混乱的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下。
那些闹事的士兵虽然酒意上涌,但对王爷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侍卫长如同看到救星,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急切:
“王爷!弟兄们饮酒过量,欲对俘虏无礼!末将恳请王爷严令制止!我等乃天朝汉军,王师出征,当有王师气度,岂能效仿蛮夷,行此禽兽之举?此事若传扬开来,不仅有损王爷清誉,更恐寒了北地民心,于大局不利啊!”
他这番话,说得恳切而又在理,试图唤醒赵钰作为“汉军统帅”的责任感。
赵钰听着,眨了眨眼。他不太懂什么“王师气度”、“北地民心”,但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坏人干的坏事”、“禽兽之举”。
在他简单的善恶观里,“坏人”就是匈奴那种打死打伤汉人士兵的,“坏事”就是杀人放火抢东西。
欺负不还手的女人,听起来……好像确实跟那些匈奴坏蛋做的事有点像?
他歪着头,看着那群眼神闪烁、有些慌乱的士兵,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瑟瑟发抖、满脸恐惧的匈奴妇孺,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觉得,打赢了,把抵抗的坏蛋打趴下就行了,对着这些不敢还手的人耍威风,好像……确实不怎么好玩,也不够“英雄”。
嗯,这侍卫长说得对。要打就跟能还手的打,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
穿越者人格也认同这个观点。
得立规矩,不然这队伍就废了。
“哦……”赵钰拖长了声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指着那些闹事的士兵,语气带着不满:“你们,想学坏蛋干坏事?”
那几个士兵吓得酒醒了一半,连忙跪地:“王爷恕罪!小的们不敢!小的们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赵钰走到俘虏群面前,看着那些惊恐万状的眼睛,皱了皱眉,然后回头对所有人,用他特有的、带着稚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
“听着!我们是来打坏蛋的!谁是坏蛋?那些拿着刀枪跟我们对着干的就是坏蛋!见了就往死里打!这些不敢还手的,不算坏蛋!不准欺负他们!谁要是敢不听话,学坏蛋干坏事——”
他顿了顿,举起那砂锅大的拳头,在空中晃了晃,“我就把他当坏蛋打!听见没有?!”
这命令简单、粗暴、直接,配合他那恐怖的武力威慑,效果立竿见影!
所有士兵,无论醉没醉,全都一个激灵,齐声吼道:“谨遵王爷令!”
那几个闹事的更是磕头如捣蒜,再不敢有丝毫邪念。
赵钰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解决了问题,又补充了一句:“去找找看有没有更多好吃的!玩的也行!”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兴趣。
“是!王爷!”侍卫长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心中对这位痴傻王爷的观感又复杂了几分。
虽然行事莽撞,心思单纯,但在大是大非上,似乎……并不糊涂?
经此一事,军纪得以整肃。
赵钰那句“不准欺负不敢还手的”成了这支小队伍临时的且最简单的军规。
他们洗劫了部落的粮食和物资,但并未滥杀无辜,也未凌辱妇孺,只是将那些俘虏驱散,然后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在黎明时分,再次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之上。
“王爷,我们是汉军…”
侍卫长那句未能完全说出口的劝诫,却以另一种方式,被赵钰用最直接的理解和武力强制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