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济世堂,王清阳感受到一种与初次到来时截然不同的氛围。前堂依旧飘散着草药香,福伯依旧在柜台后忙碌,但当他踏入后院,那棵老槐树似乎更加青翠,空气中流动的堂口愿力与他眉心的仙源产生着微妙的共鸣。这里不再仅仅是一个落脚点,而是他的根基,他的“家”。
老敖看着气息内敛、眼神却更加锐利的王清阳,欣慰地点点头:“回来了就好。堂口刚立,需得香火温养,你也需时间熟悉与各位仙家的配合。但眼下形势,怕是不会给我们太多安稳日子。”
果然,当日下午,周斌便再次登门。他带来了更详细的调查报告和几张用长焦镜头拍摄的、有些模糊的丙寅仓库外围照片。照片显示,这个废弃仓库看似无人管理,但夜间常有经过伪装的车辆出入,且周边监控探头曾多次拍到短暂的能量异常波动(通过特殊设备检测)。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里面情况不明,但可以肯定,那里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藏身点。”周斌指着照片上仓库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这里检测到的生物信号异常,混合着……难以形容的腐败和混乱气息。我们怀疑,里面在进行某种……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联想到失踪的流浪汉和那被抽取生命精元的女工,王清阳心中一寒。
“必须进去看看。”王清阳沉声道。立堂之后,他责任感更重,无法坐视无辜者受害。
老敖沉吟片刻:“对方必有防备,强攻不可取。清阳,你如今已正式出马,可尝试借助仙家之力,以非常规手段潜入探查。”
当晚子时,济世堂后院。王清阳静立院中,心神沉入堂单。
“常爷爷,小跑哥,劳烦二位走一趟。”他以意念沟通。
“嘿嘿,探路盯梢,是我黄小跑的看家本领!”黄小跑的声音带着兴奋,一道微弱的黄光自王清阳腰间玉佩一闪而出,化作一只灵巧的黄鼠狼虚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直奔丙寅仓库方向而去。它负责外围警戒与接应。
“小子,跟紧我的感知。”常天龙沉稳的声音响起。一股阴冷但醇厚的妖力如同无形的触须,以王清阳为中心,向着丙寅仓库方向延伸而去。这并非实体探查,而是常天龙以其深厚的道行,将部分的“感知”共享给王清阳。
王清阳闭目凝神,借助常天龙的感知,他的“视野”仿佛穿透了重重障碍,“看”到了那座隐藏在破败厂区深处的丙寅仓库。仓库外围布置着不止一重警戒,有现代化的红外感应器,也有隐藏在角落的、散发着微弱邪气的蛊虫和扭曲的镜像符文。
“果然戒备森严。”王清阳心中凛然。他尝试将自身的心镜之力与常天龙的感知融合,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寻找着警戒网的薄弱环节。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古镜再次传来那奇异的、微弱的暖意,镜面边缘的暗红纹路微微发亮。这一次,这暖意并未带来不适,反而像是一把钥匙,让他对仓库外围那些镜像符文的能量流动看得更加清晰,甚至隐约感知到它们之间存在的、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能量波动间隙!
“东北角,那两个符文交替闪烁的瞬间,有三秒的空档!”王清阳猛地睁开眼。
计划迅速制定。由常天龙以妖力模拟出微小的能量扰动,吸引并暂时干扰仓库正面的警戒注意力。王清阳则利用那三秒的空档,在黄小跑于外围策应下,从东北角一处破损的通风管道潜入。
行动开始。常天龙的妖力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仓库正面警戒的短暂骚动。王清阳如同狸猫,在夜色掩护下,精准地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空档,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冰冷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布满铁锈和灰尘,狭窄而曲折。王清阳屏住呼吸,以月华之力包裹周身,最大限度地降低自身气息和声音。他顺着管道向下爬行,心中与常天龙保持着联系,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越往下,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臭、药水味和微弱蛊煞的气息就越发浓重。终于,管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更大的空间。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仓库内部已被完全改造,不见堆积的货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实验室般的空间。中央是一个由金属和玻璃构筑的复杂装置,装置核心悬浮着一面不断荡漾着水银波纹的、约一人高的“镜子”,与之前音乐厅那面核心镜面极为相似,但更加稳定,规模也更大!
镜面周围连接着许多粗细不一的管子,一些管子里流淌着暗红色的、仿佛血液的粘稠液体,另一些则空着,末端连接着几个如同休眠舱般的透明容器。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实验室的角落,整齐地排列着十几个透明的培养槽,里面浸泡着的,赫然是一个个面目扭曲、身体不同程度异化、甚至与蛊虫结合的人体!他们有的眉心带着红印,有的身体部分呈现镜面般的质感,全都双目紧闭,如同沉睡,又像是被冻结在生死之间!
这里不仅是培育“红印蛊”的巢穴,更是在进行着将人体与镜像邪力、蛊术强行融合的恐怖实验!
就在这时,实验室中央那面水银镜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其中映照出的不再是仓库内部的景象,而是一片扭曲、荒芜、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诡异空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镜面中传来,实验室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那镜面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不好!是陷阱!他在主动开启镜像通道!”常天龙的警告声在王清阳心中急响。
王清阳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他,要将他拖入那面诡异的镜子之中!他拼命运转仙力抵抗,怀中的古镜灼热无比,那镜魔印记在封印下剧烈震颤,仿佛在与对面的镜像空间共鸣!
“清阳!抓住!”通风管道口,黄小跑的虚影焦急地伸出爪子。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那水银镜面如同张开的巨口,幽光一闪,王清阳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彻底吞没进去!
通讯瞬间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