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殿堂内,死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万年尘埃的气息,混合着石料风化的微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林昊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轻微的回响,旋即被无边的寂静吞噬。高耸的穹顶投下昏暗的光线,映照出断壁残垣的狰狞轮廓,如同巨兽沉寂的骨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堂深处那座唯一完好无损的祭坛上。它由一种非金非玉、呈现出暗沉青灰色的巨石垒砌而成,样式古朴宏大,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时光在它身上停滞了流淌。祭坛表面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与图案,那些纹路并非简单的雕刻,而像是天然生成,蕴含着某种深奥的天地至理。
更引人注目的是,祭坛顶端供奉之物散发出的微弱波动。那波动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本源”气息,仿佛是整个殿堂,乃至这片未知空间的核心所在。这气息与林昊体内的混沌元婴产生了清晰的共鸣,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
“小心,此地诡异。”苏星河轻声提醒,异色双眸中星辉与幽暗流转,仔细感知着周围能量的流动。她察觉到,这座祭坛似乎是整个殿堂能量场的枢纽,虽然看似平静,但内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去看看。”林昊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元婴的悸动,示意众人原地警戒,自己则迈步向祭坛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混沌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扫描着脚下的地面和前方的空气,防备着可能存在的禁制或陷阱。
血刀老九和石魁一左一右,手持兵刃,煞气与妖气内敛却蓄势待发。影梭和他的两名队员则分散开来,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注视着殿堂其他方向的黑暗角落。墨渊在苦寂大师的搀扶下,靠在一根断柱旁,脸色苍白地注视着前方。
随着林昊逐渐靠近祭坛,那股本源般的波动愈发清晰。他体内的混沌之气运转都似乎顺畅了几分,玄黄母气更是发出愉悦的轻鸣。这让他心中更加确定,此物必然与混沌大道有关。
走到祭坛基座前,约十丈距离时,林昊停了下来。他不敢再贸然前进,而是凝神观察。祭坛共有九层台阶,通往顶端的平台。台阶和坛体上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仿佛活物。
“看出什么了吗?”苏星河传音问道。
林昊眉头微蹙,传音回道:“祭坛本身没有明显的攻击性禁制,但……它似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锁’或者‘封印’,整个殿堂的能量都在滋养着它,维持着某种平衡。强行触碰,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的目光落在祭坛顶端,那里似乎悬浮着一件物品,但由于角度和光线的缘故,看不真切。
“让我试试。”苏星河走上前,与林昊并肩而立。她双手缓缓抬起,左手指尖绽放纯净星辉,右手指尖幽暗凝聚。光与暗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身前交融,形成一道柔和而包容的能量流,如同溪水般,缓缓向祭坛拂去。
她试图用这种最温和的方式,与祭坛的能量场进行沟通,探查其反应。
当那道光暗交织的能量流触碰到祭坛最外层无形的能量场时,异变发生了!
嗡——!
祭坛周身那些沉寂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而古老的青灰色光芒!并非攻击,而像是一种被唤醒的回应。整个殿堂随之轻轻一震,积攒了万年的尘埃簌簌落下。
紧接着,祭坛顶端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只见那里并非供奉着实体物品,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色的气旋!气旋中心,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凝练、散发着无尽包容与起源意境的微光!
“这是……混沌源气?!不,比源气更精纯……是……混沌本源印记?!”林昊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体内的混沌元婴更是激动得剧烈震颤,仿佛游子归家,渴望与那团气旋融为一体!
苏星河也瞪大了眼睛,她感受到那团气旋中蕴含的,是最原始的光与暗未分时的太初意境,是万物起源的奥秘!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激荡之际,祭坛的变化并未停止。那些被点亮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流动、组合。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信息流,伴随着符文的流转,直接涌入林昊和苏星河的识海!
并非语言,而是一幅幅残缺的画面,一段段模糊的意念:
* 画面一: 一片混沌未分、天地未开的太初景象,万物混沦,唯有中央一点玄黄之光,包容一切。
* 画面二: 混沌开辟,清浊分离,光暗初判,无数世界如同气泡般诞生、演化、繁荣。一道模糊的伟岸身影,行走于诸天之间,播撒平衡与秩序。
* 画面三: 恐怖的灾难降临,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从宇宙边缘蔓延,吞噬世界,万物凋零。那道伟岸身影与黑暗爆发惊天大战,打得星辰崩灭,法则断裂。
* 画面四: 画面变得极其破碎模糊,只能看到大战的结局似乎两败俱伤,伟岸身影崩解,其核心的一点本源之光碎裂成数份,散落四方。其中一份,似乎坠落于此……而那无尽的黑暗也被击退、封印,但并未消失,仍在蠢蠢欲动……
* 最后一道意念: “守护……平衡……阻止……终末……”
信息流戛然而止。祭坛的光芒缓缓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有那团混沌气旋依旧在缓缓旋转。
林昊和苏星河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刚才那短暂的信息冲击,蕴含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太过震撼!那伟岸身影,极可能就是混沌祖神!而这场大战,就是祖神印记曾经提及的、对抗归墟的上古之战!这座祭坛,竟然封印(或者说保存)着祖神陨落后散落的一部分本源印记!
这一切,都与他们肩负的使命紧密相连!
“你们……看到了什么?”血刀老九见两人神色有异,忍不住上前问道。
林昊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脸关切的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前所未有的沉重:“我们……可能找到了混沌祖神遗留的一部分……真正的传承。”
他将刚才看到的残缺画面和意念,简要地告知了众人。虽然信息不全,但结合祖神印记之前的遗言,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上古秘辛轮廓,逐渐浮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竟然在绝境逃亡中,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可能与终极使命相关的关键之物!
“这……这祭坛上的东西,能拿走吗?”石魁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那团混沌气旋。
林昊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能。这祭坛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封印和滋养法阵,这缕本源印记在此地沉睡了无数岁月,才得以保存。一旦强行取走,印记可能会消散,甚至可能触发可怕的禁制。”
他顿了顿,看向那团气旋,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而且,我感觉到,它留在这里,似乎……另有深意。它像是在等待,或者……在镇压着什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昊的话,祭坛底座靠近他们的一侧,几个原本黯淡的符文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的警示意味。苏星河敏锐地感知到,在那警示意味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微弱的、与“虚无之眼”同源,但更加古老纯粹的……寂灭气息!
这座上古祭坛,守护着希望的火种,似乎也镇压着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