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枢城内城的骚动被重重阵法与高墙隔绝,并未波及到外界的喧嚣。林凡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在复杂的街巷中穿梭,轮回无影遁被他运转到极致,不仅隐匿身形,更是将自身一切气息、因果线都尽可能收敛、模糊。
他并未直接返回天机阁客院,那里目标太明显。谁能保证那“殿下”麾下没有擅长追踪卜算的高人?他在内城边缘区域寻了一处早已荒废、被低阶修士视为不祥之地的古宅,潜入其地下密室。这里阴气森森,正好可以掩盖他炼化星核时可能产生的能量波动。
密室中,尘土遍布,蛛网密结。林凡挥手布下几道隔绝探查的简易禁制,虽不及宗门大阵,但配合此地的天然阴气与他的轮回之力,足以干扰大部分追踪术法。
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取出那烫手的星核,而是先运转《九死玄功》,平复体内因强行引爆部分星核之力而略微翻腾的气血。混沌灵力在经脉中奔腾流转,带着生生不息的韧性,快速修复着细微的损伤。
“方才实在是兵行险着。”林凡回想起来,心中也有一丝后怕。若非那“殿下”炼化星核出了岔子,导致气息紊乱;若非两名化神护卫被短暂引开且注意力被分散;若非他身负轮回之力,能短暂同化阵法并精准牵引星核……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朝势力……果然深不可测。那名‘殿下’看似中年,真实骨龄恐怕远超外貌,修为至少是化神后期,甚至可能是炼虚期老怪伪装。其身上的皇道龙气精纯无比,绝非普通王爷,极有可能是当朝太子或某位权势滔天的亲王。”
林凡眼神凝重。得罪这样的存在,后续麻烦定然无穷无尽。但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争夺资源犹如虎口夺食,瞻前顾后只会错失机缘。这残破星核关乎他金丹大道的夯实与未来神通,值得冒此奇险。
调息完毕,状态恢复至巅峰。林凡深吸一口气,指尖储物戒光芒一闪,那枚残破的星核便悬浮在他身前。
此时的星核,比在拍卖台上时体积小了一圈,约莫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表面坑洼不平,布满了仿佛历经万古沧桑的裂痕。原本狂暴四溢的星辰之力,因被他强行引爆部分后,反而变得内敛了许多,光芒黯淡,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蓝色,宛如夜空沉淀后的精华。但其内部,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浩瀚、古老、仿佛能压塌诸天的本源力量。
“残缺至此,依旧拥有如此伟力……全盛时期的星辰,又是何等光景?”林凡心中感慨,对宇宙之浩瀚生出敬畏。
他不再犹豫,双手结印,体内混沌灵力与更为神秘的轮回之力同时涌出,化作一道道灰蒙蒙中夹杂着玄奥符文的光带,小心翼翼地将星核包裹。
“炼!”
林凡低喝一声,开始尝试炼化。
“嗡——!”
星核猛地一震,即便残缺,其身为星辰本源的高傲依旧存在,本能地抗拒着外力的侵蚀。一股磅礴的星辰威压散发开来,冲击着林凡布下的禁制,使得整个密室都微微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林凡闷哼一声,感觉像是徒手抱住了一颗燃烧的陨石,灼热、沉重、充满毁灭性。他的灵力与轮回之力如同遭遇了铜墙铁壁,难以寸进。
“果然没那么简单。”林凡眼神一厉,左眼深处,那枚代表着轮回的混沌符文骤然亮起,缓缓旋转。
“轮回……剥夺!”
他动用了轮回之眼更深层的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而是以一种超越当前时空维度的手段,去“剥夺”这颗星核在过去无尽岁月中,因破碎、流浪而积累的“衰败”、“死寂”与“抗拒”的属性!
刹那间,林凡的左眼视野变了。他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星核,而是一条条缠绕在其上的、代表着“破灭”、“尘埃”、“流浪”、“抗拒”等概念的灰色、黑色因果线与时间烙印。
轮回之力化作无形的手,精准地抓住这些负面的、阻碍炼化的“概念”,将它们一点点从星核的本体上剥离、抽走!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力量,林凡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左眼传来阵阵刺痛。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那些负面属性的剥离,星核的抗拒力正在迅速减弱!它仿佛从一块布满锈迹和污垢的顽铁,逐渐显露出内部精纯的金属本质。
炼化的壁垒,松动了!
林凡抓紧时机,混沌灵力与剩余的轮回之力如同决堤江河,汹涌地涌入星核内部!
“轰!!!”
他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星空宇宙。眼前是破碎的星云,熄灭的恒星,崩裂的大陆……这是一颗星辰走向灭亡时留下的残缺记忆碎片。浩瀚、悲凉、死寂的气息冲击着他的神魂。
在这片死亡的星域中央,有一点极致凝聚、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粹光芒的本源——那是这颗星辰最后的生命印记,也是最精华的星辰核心!
林凡的意识化作一个虚幻的身影,朝着那点本源之光飞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与大道法则的碎片。那是关于“引力”、“空间”、“凝聚”、“毁灭”与“新生”的原始奥义。
他的《九死玄功》自动疯狂运转,对这些星辰本源之力展现出极大的“贪婪”。功法特性本就是向死而生,掠夺一切能量强化己身,这星辰破灭后残留的本源,虽充满死寂,却也蕴含着“向死”的极致意境,与功法无比契合。
“吞噬!炼化!”
林凡的意识体张开双臂,拥抱那点本源之光。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精纯至极、浩瀚无边的星辰之力,如同温暖的洋流,又如同狂暴的星河,顺着林凡建立的连接,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是如此庞大,远超他之前吸收过的任何能量。他的经脉瞬间被撑得鼓胀欲裂,丹田气海内,那枚九窍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贪婪地吞噬着这星辰洪流。
金丹表面的九窍喷吐出混沌霞光,内部孕育的微型混沌世界,在这股星辰之力的灌注下,竟然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混沌一片的空间中,开始有细微的星光点亮,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批星辰被点燃!虽然渺小,却带来了“秩序”与“方位”的雏形。
与此同时,林凡的肉身也在经历着洗礼。星辰之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他的骨骼上开始浮现出细微的银色星点,变得更加坚韧;血肉蕴含的力量节节攀升,气血奔涌如大河滔滔;经脉被拓宽,变得更加柔韧,能够容纳更狂暴的能量冲击。
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金丹初期巅峰的壁垒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直接跨入金丹中期!并且还在稳步提升,向着金丹中期巅峰迈进!
这不仅仅是量的积累,更是质的飞跃。星辰本源中蕴含的大道碎片,虽然残缺,却也让林凡对“力”与“域”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感觉自己对周围空间的掌控力更强了,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引动一丝微弱的星辰引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点星辰本源之光彻底融入林凡的混沌金丹,与外界的星核物质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后,庞大的能量灌输才渐渐平息。
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竟有星河流转的异象一闪而逝,随即隐没,恢复深邃。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丹田内的混沌金丹,体积大了一圈,光芒内敛,九窍呼吸之间,隐隐与周天星辰呼应。金丹内部那片微型混沌世界里,点点星光稳定地闪耀着,虽然距离真正的星空还差得远,却已奠定了无上根基。
“金丹中期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后期!而且根基无比扎实,混沌金丹蕴含了一丝星辰本源,品质更高!”林凡心中喜悦。这次冒险,收获巨大无比。
他看向身前,那残破的星核并未消失,而是缩小到了龙眼大小,颜色变成了更为深邃内敛的暗金,表面流动着温顺的星辉,与他之间建立了一种心神相连的感觉。它不再是外物,而是成了他金丹大道的一部分,一个可以源源不断汲取、转化星辰之力的外置核心!
“以后,便叫你‘混沌星核’吧。”林凡心念一动,那暗金星核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丹田,悬浮在混沌金丹旁边,缓缓旋转,丝丝缕缕的星辰之力滋养着金丹与世界。
炼化完成,实力大增。但林凡知道,危机并未解除。
他仔细感应自身,发现因为炼化了星核,自身气息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独特的星辰道韵,虽然很淡,但对于高阶修士,尤其是那些皇朝专门追踪的人来说,很可能成为线索。
“必须想办法掩盖,或者……转化。”林凡沉吟,再次催动轮回之眼,审视自身。
在轮回视角下,他看到了那缕新生的、与混沌灵力交融的星辰道韵,如同一条淡银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本源之上。
“轮回……伪装!”
他尝试以轮回之力覆盖、扭曲这缕道韵,将其模拟成其他常见的能量属性,比如精纯的五行灵气,或者某种炼体功法的气血异象。
起初有些生涩,但随着他对轮回之力掌控的精进,以及对星辰道韵本身的熟悉,那缕银色丝线开始变幻色彩,时而呈现火红,时而呈现土黄,最终稳定成一种近乎无色透明、却带着磅礴生命力的气息,与他修炼《九死玄功》带来的旺盛气血完美融合。
“很好!除非是修为远超于我,且精通因果轮回之道的大能仔细探查,否则难以发现端倪。”林凡松了口气。
处理完手尾,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开始消化此次行动的另一个收获——对轮回之力运用的新感悟。
无论是“剥夺”星核的负面属性,还是“伪装”自身道韵,都是他对轮回大道更深层次的运用。轮回,并非仅仅指向生命的转世,更涵盖着万物兴衰、能量转化、因果变迁的规律。
“剥夺衰败,即是赋予新生;伪装形态,即是欺骗现实……轮回,妙用无穷。”林凡若有所悟,感觉左眼深处的轮回符文似乎更加清晰、复杂了一丝。
他静静体悟了许久,直到将这次炼化与感悟彻底巩固。
外界,天色将明未明,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
林凡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眼神锐利如星。
“皇朝追兵想必已经动起来了。天枢城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前往轮回殿遗迹所在区域。”
他撤去禁制,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同鬼魅般离开了这处荒废古宅,向着天机阁客院方向潜行而去。他需要与赵大牛汇合,并通过天机阁的渠道,了解最新的风声,以及获取关于轮回殿更确切的情报。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陨星山脉的轮回殿上演。而实力大增的林凡,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第13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