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在压抑的忙碌中度过。洞穴内,只剩下工具敲打、灵子嗡鸣以及伤员压抑的呻吟声。
西蒙和巴克利用遗民舰船提供的备用金属材料和灵子固化技术,赶制出了两副悬浮担架。里克和莱茵多特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上面,一层柔和的能量光膜覆盖着他们,最大限度地隔绝震动。卡尔葛拉带着几个还能出力的水手,忍痛拆除了静灵庭号上严重受损的船尾楼和部分甲板结构,让船身变得更紧凑,以适应未知通道可能存在的狭窄空间。船身多处闪烁着西蒙临时用“物质拟态”修补的补丁,看上去斑驳而狼狈。
“通道初步评估完成。”康纳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兴奋,“通道直径足够静灵庭号通过,岩壁结构稳定,蕴含微弱的冰裔灵压残留,似乎是某种……长期维持的‘规则’效果。内部洋流稳定,流向西南。但是……”他顿了顿,指向「万识之书」上几个跳跃的数据点,“那个生物反应还在,而且……不止一个。它们似乎与通道本身的环境灵子融为一体,难以精确捕捉,像是在……巡逻?”
“巡逻?”阿尔贝托皱眉,“这通道难道是某个势力的后花园?”
“不确定。”康纳德摇头,“能量特征与冰裔不同,更……原始,更充满生命力,但也带着一种野性的危险。”
林昊看着那条泛着微光、如同巨兽食道般的通道,决然道:“没时间犹豫了。出发!”
静灵庭号率先驶入通道,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深蓝遗民那艘较小的梭形舰船紧随其后。
一进入通道,光线骤然变暗,只有岩壁上那些自发光的幽蓝苔藓提供着微弱照明,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一片惨蓝。
海水在船体两侧滑过,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到多少水声。通道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深海与某种植物清香的奇特味道。审判之眼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视野范围缩小,只能模糊感知到周围活跃的、纯净的生命灵子,却难以锁定康纳德所说的“生物反应”。
“保持警惕,匀速前进。”
林昊站在船头,低声道。他手中的「阎罗」微微震颤,并非示警,更像是一种对未知环境的共鸣。
航行了一段距离,相安无事。通道蜿蜒,但始终宽阔,偶尔能看到顶部垂下的、如同水晶帘幕般的钟乳石,散发着冷冷的微光。这奇异的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突然,船身右侧的水面无声地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紧接着,一条完全由清澈海水构成、内部闪烁着无数星屑般光点的巨大触手,猛地探出水面,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朝着静灵庭号的船舷卷来!
这触手并非实体,却蕴含着庞大的水压和一种束缚灵魂的奇异力量!
“左侧也有!”了望的水手尖叫。
同时三四条同样的水之触手从不同方向袭来!
“敌袭!”巴克怒吼,尽管伤势未愈,还是第一时间挥动「扞潮」,“潮缚锁链!”灵子水链射出,试图缠绕那些触手,但水链与触手接触的瞬间,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直接被同化吸收了!
“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很差!”康纳德急速分析,“它们本身就是高密度、有意识的水体!”
卡尔葛拉咆哮着将「不动磐石」砸向一条触手,巨大的力量将触手前端砸得水花四溅,但那触手只是略微一滞,便再次凝聚,更加凶猛地缠了上来,瞬间缠绕住了船身!巨大的力量勒得船体嘎吱作响!
“混蛋!”卡尔葛拉奋力劈砍,但斩开的水流瞬间愈合。
另一条触手则灵巧地绕过船头,直扑躺在担架上的里克和莱茵多特!
“休想!”西蒙挡在担架前,挥动斩魄刀,试图阻挡触手。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昊动了。他没有直接攻击触手,而是将「阎罗」猛地插入甲板!
“森罗殿·镇魂!”
一股无形的、带着审判与秩序意味的灵压领域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虽然无法展开完整的卍解领域,但这股力量的本质层次极高!
那几条巨大的水之触手在接触到这股灵压的瞬间,动作猛地一僵!它们内部闪烁的星屑光点剧烈闪烁,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天敌般的威慑,缠绕船体的力道也松懈了一瞬。
“它们……害怕船长灵魂裁决性质的力量?”西蒙敏锐地观察到。
“不是害怕,”林昊维持着灵压输出,额头见汗,吃力地说道,“是排斥!它们是由纯净的生命灵子和水元素构成的某种‘自然之灵’?我的力量代表‘审判’和‘因果’,与它们纯粹的生命本质相冲突!”
就在这时,纳莫的声音从遗民舰船传来:“尝试用温和的能量频率!它们可能不是敌人,只是……在防卫自己的领地!”
纳莫的舰船表面亮起柔和的蓝色波纹,一种平和的、带着探寻意味的能量信号扩散开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几条水之触手接触到这股平和能量后,狂暴的动作明显缓和下来。它们缓缓松开了静灵庭号,巨大的“身体”悬浮在水面上,内部星屑光点好奇般地闪烁着,似乎在“打量”着这两艘闯入者。
一条较小的触手甚至小心翼翼地靠近纳莫的舰船,轻轻触碰了一下船体外壳,然后迅速缩回,像是个害羞的孩子。
“它们……没有恶意?”康纳德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冰裔留下的这条通道,并非空无一物。”林昊松了口气,收回灵压,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这些‘水灵’,或许是通道的天然守卫,或者……共生者。”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两艘船在这些巨大而温和的水灵“注视”下,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水灵们时而潜入深海,时而伴随航行,并没有再发动攻击。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通道前方出现了亮光,似乎快到出口了。
然而,康纳德的警告再次响起:“船长!出口外的灵压反应……极其混乱!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信号,能量冲突……还有……虚的能量残留!我们好像……到达了一个不得了的‘交汇点’!”
林昊凝神望去,只见通道出口处不再是幽蓝的微光,而是变幻不定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却又充满不祥的色彩。
他深吸一口气。
风暴岬还未到达,新的麻烦,已经等在门口。
(第一百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