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蹲在那串脚印前，手指蹭了蹭地面的血迹。已经干了，但能看出是新鲜的，最多几个小时之前留下的。
“不是我们的人。”他站起身，“林悦穿的是标准防护靴，这人光着脚或者只穿了布鞋。”
小李咽了口唾沫：“那他是谁？受伤了还往基地走？”
“不知道。”陈渊抬头看向远处那座半埋在沙石里的建筑轮廓，“但咱们得跟上去。林悦没回飞船，说不定她也在那边。”
两人重新背上装备，顺着脚印的方向前进。地表越来越硬，像是被高温烧结过，踩上去发出咔嚓的碎裂声。风里飘的金属粉尘越来越多，头盔面罩上开始积灰，得时不时用手擦一下。
走了不到两百米，前面的地势突然往下陷，形成一条狭窄的山谷。脚印就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
“有点太巧了。”小李压低声音，“好好的平地不走，非得钻沟里？”
“有人想引路。”陈渊眯眼看了看两侧岩壁，“或者是……被逼进去的。”
他们放慢脚步，贴着谷口边缘靠近。刚探出半个身子，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嗡鸣。
“趴下！”陈渊一把拽住小李滚到岩石后面。
三架小型无人机从岩壁高处的隐藏舱口飞出，呈三角形巡逻路线绕了一圈，又缩回原位。
“自动哨兵。”陈渊低声说，“这种设计不是民用的，是军用级防御系统。”
“那咱们咋办？硬闯？”小李苦笑，“我可不想被切成片儿。”
“不硬闯。”陈渊摸出工具包里的信号干扰器，“但得先让它瞎一会儿。”
他拆开干扰器外壳，调低输出频率，避免触发警报联动。这种老式设备对付新系统可能没用，但刚才那几架无人机型号偏旧，说不定有漏洞。
“你数到十就往前跑，别回头，直奔谷底那道裂缝。”他把干扰器塞进小李手里，“我来引开它们。”
“你疯了吧！一个人去吸引火力？”小李瞪眼。
“我不是去送死。”陈渊笑了笑，“我比你重八公斤，踩地上的感应板会更明显。再说了，你跑得比我快。”
小李还想说什么，陈渊已经起身，抓起一块石头朝另一边扔了出去。
哐当——
石头砸在岩壁上，声音清脆。几乎同时，无人机舱门再次打开。
陈渊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去，在空地上来回折返跑。果然，三架无人机立刻调转方向，锁定他的位置。
“快跑！”他冲谷口大喊。
小李咬牙冲了进去。
陈渊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确认无人机被自己拖住。就在他准备拐弯撤离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糟了。”
脚下一块金属板翻转，露出黑洞洞的陷阱口。他反应极快，往后一仰跳开，但右脚还是被边缘刮了一下，靴子差点脱落。
“这破地方连地板都会咬人！”他骂了一句，赶紧后退。
这时，谷底传来小李的声音：“渊哥！下来！我发现东西了！”
陈渊顾不上多想，趁着无人机还在空中盘旋，贴着岩壁边缘快速移动，借着几块突出的岩石遮挡身形，终于滑进了山谷。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他喘着气问。
“我没走到底。”小李指着前方，“就在入口这边，岩壁上有道暗门，被碎石盖住了。我搬开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台阶，往下通的。”
陈渊走过去查看，果然是一条隐蔽通道。门框上有模糊的编号：b-7。
“这不是普通基地。”他皱眉，“这是地下设施的备用出口。”
他们打开头盔照明，小心翼翼往下走。楼梯很长，拐了三个弯才到底。尽头是一扇合金门，上面有个指纹识别区，屏幕已经黑了。
“坏了？”小李伸手去碰。
“别动！”陈渊拦住他，“断电不代表失效，有些系统是反向供电的，乱碰会触发陷阱。”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电压探测笔，轻轻搭在门缝边缘。指针微微抖动。
“还有电。”他说，“说明内部自维持系统在运行。”
“那咋开门？”
“最笨的办法。”陈渊掏出扳手，“砸锁芯。”
两人合力撬了将近十分钟，门终于松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拉开一道缝。
里面是个狭长走廊，墙面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应急照明。空气很闷，但没有腐臭味，说明通风系统还在工作。
往前走了十几米，拐角处躺着一个人。
男的，年纪不大，穿着破旧的工装裤，脚上果然只裹着布条。左腿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脸色发青，显然失温严重。
“他还活着！”小李蹲下去探鼻息，“呼吸很弱。”
陈渊检查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影或打斗痕迹。
“他自己逃进来的。”他说，“而且……他知道怎么避开大部分陷阱。”
“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身上的伤。”陈渊指着那人手臂上的擦痕，“都是表皮损伤，没有骨折或贯穿伤。说明他不是硬闯，是熟悉路线的人。”
正说着，那人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皮颤动。
“醒了！”小李惊喜。
那人睁开眼，眼神涣散了几秒，突然抓住陈渊的手腕：“别……别去主控室……他们在等你们……”
“谁在等？”陈渊追问。
“穿白大褂的……不是医生……是刽子手……”他声音断断续续，“林小姐……被抓了……在三层……冷冻舱……”
话没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林悦？”小李急了，“她真来了？还被抓住了？”
陈渊沉默片刻，把那人背起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他。然后咱们去三层。”
“你知道路？”
“不知道。”陈渊迈步往前走，“但既然有冷冻舱，肯定需要独立供能线路。跟着管道走就行。”
他们沿着走廊继续深入，途中遇到两道封锁门。第一道还能手动开启，第二道却被卡死了。
“看来只能绕路。”小李看着通风口，“要不爬上去？”
“太窄。”陈渊摇头，“而且上面可能装了压力感应器。”
他蹲下研究门框旁边的控制盒，拆开面板一看，线路老化严重，但核心模块还在。
“有戏。”他从工具包里翻出接线钳和备用电池，“给我五分钟。”
小李在旁边盯着通道两端：“你快点啊，我总觉得背后有人看我。”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陈渊专心接线，“再说就算真有人，也得等门开了才能进来。”
“我不是说真的有人……我是说……”小李声音越说越小，“咱俩是不是忘了啥事？”
“啥事？”
“咱们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监控摄像头。”
陈渊动作一顿。
确实，一路走来，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按理说这种级别的设施，不该没有监视系统。
除非——
“被人拆了。”他低声道，“或者……根本不需要。”
“啥意思？”
“意思是。”陈渊接好最后一根线，“这里的眼睛，从来就不在墙上。”
咔哒。
门锁弹开。
两人推门而入，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巨大的圆柱形容器整齐排列，每个都冒着冷气。
冷冻舱。
而在最中央的平台上，站着一个背影。
那人穿着白色实验服，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正低头看着什么。
陈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玻璃舱内，林悦闭着眼睛，身上连着几根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