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陷阵营?”
曹操眉头紧锁,飞速在记忆中搜索。他似乎隐约听说过,吕布麾下有一支名为“陷阵营”的精锐,统领姓高,作战极其勇悍,但随着吕布败亡,此人便不知所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投入了刘备麾下?
张辽与高顺曾是旧识,同在吕布帐下效力,此刻见状,拍马向前数步,抱拳道:“高顺将军!别来无恙!今日在此相逢,实出意料。曹丞相乃当世英雄,虽遭新败,然天下大势未定。将军何必赶尽杀绝?若能行个方便,他日丞相必不忘将军厚恩!”
高顺的目光扫过张辽,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但语气依旧冰冷,毫无转圜余地:“文远,各为其主,叙旧之言不必再提。顺,奉命镇守此地,职责所在,唯有死战,半步不退。”
他的话语简洁、直接,堵死了一切谈判的可能。那股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军人意志,让所有曹军将领心底发寒。这不是一个可以靠言辞或者旧情打动的人。
许褚暴怒,吼道:“管你什么陷阵营!看俺劈了你!” 便要催马上前。
“仲康且住!”曹操急声喝止。他看得分明,对方占据绝对地利,军容严整,士气如虹。自己这边仅剩十余人,人困马乏,已成强弩之末,若强行冲阵,无异于以卵击石。难道……天真的要亡我曹操于此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这位枭雄。他仰天长叹:“吾命休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名斥候打扮的骑兵,从华容道的另一头(即高顺军后方)疾驰而来,穿越军阵,直到高顺身边,低声急促地禀报了几句,并递上一封带有特殊火漆印记的密信。
高顺面无表情地拆开信,快速浏览。他那张仿佛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抬头,再次看向前方泥泞中狼狈不堪的曹操一行人,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整个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曹军残兵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高顺做出了决定。他缓缓地将环首刀归入鞘中,发出“铿”的一声轻响。这个动作,让所有紧绷的神经都为之一跳。
“丞相。”高顺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你可以走了。”
什么?!
不仅曹操等人目瞪口呆,就连高顺身后的部分陷阵营士兵,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他们严格的纪律性让他们保持了沉默,无人质疑主将的决定。
“高将军……此言何意?”曹操难以置信地问道,怀疑这是否是什么诡计。
高顺没有解释,只是侧身让开了道路,他身后的陷阵营军阵,也随之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军令已达,任务变更。”高顺言简意赅,“半个时辰内,我的部队不会追击。丞相,请速速离开。”
他没有说是什么军令,也没有说是谁的命令。但这突如其来的生机,对曹操而言,已是绝处逢生!
曹操到底是曹操,虽满腹疑窦,但深知机不可失。他深深地看了高顺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放他一条生路的陌生将领牢牢记住,随即在张辽、许褚等人仍带警惕的护卫下,催动疲惫的战马,快速通过那条让出的生命通道,头也不回地向北奔去。
直到曹操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华容小道的尽头,高顺才收回目光。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信的末尾,盖着的并非是诸葛亮的印信,而是另外一个更为特殊的标记。他沉默地将信纸揉碎,撒入一旁的沼泽之中。
“收队。”他淡淡下令。
黑色的陷阵营,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了芦苇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泥泞道路上杂乱的马蹄印,证明着刚才那场决定历史走向的、未曾发生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