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看越觉得没有意思，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幽魂兄，你呢？”
幽魂笑了笑，就地坐下说道：“我不睡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将《血海浮屠》突破到第八重。”
“哦，那我回去睡觉了。”
与此同时，玄玉子站在天机阁古朴的石门前，指尖轻抚过门上斑驳的符文。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挑战天机幻境了，前两次分别败在贪境与怒境，被幻象撕扯得体无完肤。
\"再试一次吧。\"他低声自语，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面模糊不清，边缘刻着\"明心见性\"四个小字，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件法宝，专为今日准备。
石门无声开启，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玄玉子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
刹那间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央，脚下是灵玉铺就的地面，四周墙壁镶嵌着无数珍稀灵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十二名高阶修士跪伏在他面前，齐声高呼：\"恭迎阳云宗宗主归来！\"
玄玉子心中一凛，他低头看去，自己身着紫金道袍，面前有数百修士跪在他的面前。
玄玉子用神识稍一探查，发现自己体内灵力浩瀚如海，竟然已经是天神境的境界。
一名美貌女修膝行上前，手捧玉盘：\"宗主，这是刚从西海取得的万年灵髓，请笑纳。\"
玉盘中，一滴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诱人光泽，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对...\"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眼前的景象出现细微裂痕，跪拜的修士们表情变得僵硬，玄玉子突然大笑：\"好一个贪境！以我曾经所求为饵，可惜——\"
他举起明心镜，镜面射出一道清光。
宫殿如冰雪消融，露出原本破败的石室，镜中映出的不是紫金道袍的至尊，而是那个青衣简朴的玄玉子。
\"我求大道，心已坚定。\"他轻抚镜面，师父临终时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四周空间开始扭曲，贪境破碎。
还没等他喘息，眼前景象再次变换。这次是在一座燃烧的村庄，焦臭味扑面而来。玄玉子瞳孔骤缩——这是他的家乡青石村，一百六十年前被魔修屠戮的地方。
\"师弟！\"一声凄厉的叫喊刺入耳膜。
玄玉子转头看去，目眦欲裂，他最敬重的师兄清微子被铁链锁在刑架上，一个黑影正用幽蓝火焰灼烧他的元神。
\"住手！\"玄玉子暴喝一声，本命飞剑\"止水\"应声出鞘。
剑光如虹，却穿透黑影毫无作用，那黑影发出刺耳笑声：\"玄玉子，你救不了任何人，当年你贪生怕死躲在井里，眼睁睁看着你父母的尸体抛入井中，现在你也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怒火如岩浆般喷涌，玄玉子感到经脉中的真气开始暴走，就在他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清凉。
明心镜自动浮起：\"怒火焚心，先伤自身。\"
玄玉子如遭雷击，他闭目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
再次睁眼时，刑架上的\"师兄\"变成了稻草人，黑影则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怒境考验的不是武力，而是定力。\"
他擦去额角冷汗，发现道袍后背已被浸透，这次没有幻境破碎的迹象，反而四周景象愈发真实，玄玉子心中一沉——最后一重\"爱境\"已经悄然而至。
一阵清幽琴声传来，他循声走去，穿过竹林来到一间雅致草堂，门前一株桃花开得正艳，树下坐着一名素衣女子，正在抚琴。
\"青璃...\"玄玉子声音哽咽，那是他两百年前陨落的道侣柳青璃，因替他挡下仇家毒箭而香消玉殒。
女子抬头微笑，眼波如水：\"夫君回来了？我新谱了《长相思》，你且听听。\"
琴音袅袅，恍若当年。
玄玉子缓步上前，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他知道这是幻境，却甘愿沉溺。
在青璃身旁坐下时，他闻到了熟悉的幽兰香气，甚至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
\"今日怎么心事重重？\"青璃停下抚琴，关切地望向他，玄玉子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头发紧。
他多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的孤独与悔恨，想问她在地下可还安好，但最终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只是...想多看看你。\"
青璃嫣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枝桃花插在他发间：\"昨日你答应带我去看云海的，可不能食言。\"
玄玉子怔怔望着她发间那支白玉簪——正是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后来随她一起下葬。
\"青璃，\"他声音颤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女子歪头想了想：\"当然是在紫云山的赏花会上呀。\"
玄玉子心如刀绞，真正的柳青璃与他相识于一次除魔任务，但与她定下情约确是在赏花会上。
他缓缓起身，止水剑在手中凝聚：\"你不是她...这只是爱境对我的考验。\"
青璃的表情凝固了，她站起身，眼中流下血泪：\"你要再次抛弃我吗？就像当年没能保护好我一样？\"
玄玉子剑尖微颤，却坚定地划出一道弧光。
草堂、桃花、青璃，全都如水中倒影般破碎。
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一声真实的叹息。
黑暗褪去，玄玉子发现自己站在天机阁顶层。
窗外星河璀璨，窗边点的香才烧掉一半，他体内的真气和灵力开始疯狂涌动，他立刻盘膝而坐，明心镜悬浮在头顶，投下一圈清光护住心神。
玄玉子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又归于平静，他轻轻触碰眉心，那里多了一道金色纹路——真神境的标志。
他抬头轻抚，掩盖了标志，轻笑着言道：\"原来所谓突破，不过是认清自己。\"
玄玉子对着空荡荡的天机阁说道，声音里再无迷茫，他拾起落在地上的明心镜，发现镜面变得清晰透亮，映出一张褪去沧桑的面容。
玄玉子微微一笑，推开尘封已久的阁门，晨光倾泻而入，照见他脚下长长的影子，也照亮了前方无尽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