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中央广场，人声鼎沸。
晨曦透过灵植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特有的清冽香气，混杂着无数弟子紧张而期待的呼吸。今日，是内门核心弟子选拔的第一关——防御考核。
广场北侧，主考核台被临时改造成阵法测试场。地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古老而玄奥，边缘嵌入的十二块下品灵晶，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莹光，隐隐与地脉相连。
苏清颜站在观众席最前排，月白色的交领襦裙衬得她身姿窈窕，领口与袖口精致的青鸾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泛着微光。裙裾贴合着腰臀曲线，勾勒出纤细腰肢与悄然饱满的弧线，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一头青丝被一支素银簪子松松挽起，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白皙颊侧，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柔美。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考核台中央那道挺拔的身影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薄薄的布料被她攥出了细微的褶皱。
台上，林默静静站立，神情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灵阶流云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照着他平静的眉眼。即便是防御考核，这柄剑依旧是他最信赖的伙伴，是他作为剑修的底气。
“清颜师姐，”一个带着怯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外门弟子李明，他攥着衣角，脸上写满了担忧，“你说…林师兄他能顺利通过吗？”自从林默上次替他解了王虎的欺压，他便成了林默最忠实的拥护者。
苏清颜转过头，唇角弯起一抹令人安心的温柔弧度，声音清软却笃定：“放心吧。林默为了这次考核，准备了很久。我们一起模拟过很多次攻击，他对青鸾防御阵的掌握，已颇为纯熟。”她语气平稳，唯有那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心底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的波澜。她比谁都清楚，防御考核不仅考验布阵速度，更考验临场瞬息万变的应变能力，那三波模拟攻击，一波刁钻过一波，容不得半分差错。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广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负责考核的李长老缓步登台。他须发皆白，身着青色道袍，腰间那枚刻着“阵”字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台下，众人不由得屏息。
“防御考核规则，尔等应已知晓。”李长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限时十分钟，于台中央布下防御阵，需抵御三波模拟攻击——妖兽冲击、毒烟侵蚀、隐蔽偷袭。阵法未溃，有效抵挡，即为合格。若能防御无懈可击，应变及时，可评满分。”
他略一停顿，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带着审视：“林默，可准备妥当？”
林默抬眸，眼神清澈而坚定，拱手道：“弟子已准备妥当。”
话音落下，他反手将流云剑负于背后，动作流畅自然。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块精心挑选的下品灵晶，这些灵晶灵力纯度比寻常高出足足一成，光华内蕴，正是支撑青鸾防御阵持久运转的关键。他行至考核台中央的符文凹槽旁，俯身，将灵晶依照五行方位，逐一嵌入。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显然演练过无数次。
台下，苏清颜看得真切，心跳不由得漏了几拍。想起前几日在阵法训练场，林默还常在灵晶摆放的精准度上耗费时间，是她提议在灵晶上预先刻下简易的定位符文。如今见他这般利落，想必此法已成竹在胸。
“考核，开始！”李长老不再多言，指诀一掐。
“嗡——！”
考核台边缘，十二块灵晶同时亮起，光芒骤盛。地面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凹槽中涌出浓郁如实质的灵力，在考核台上空迅速交织，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试阵结界。既能模拟出足够强度的攻击，又能确保考核者的安全。
林默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双手在胸前快速翻飞结印，十指带起道道残影，指尖泛起淡青色的灵光。灵力如同被赋予生命的游丝，顺着他脚下的符文脉络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符文次第点亮，与中央嵌入的灵晶遥相呼应，共鸣声轻微却连绵不绝。
“青鸾防御阵，起！”
他一声低喝，双掌猛地向下一按。
“锵——！”
一声清越如凤鸣的声响凭空出现，考核台中央，一道凝实的青色光罩豁然升起！光罩之上，一道栩栩如生的青鸾虚影舒展开华丽的羽翼，盘旋舞动，散发出磅礴而坚韧的防御气息，将林默稳稳护在中央。
“好快！”台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这才不到三分钟吧？阵法就成了！”李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脸色涨红。
苏清颜唇角微扬，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笑意，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却微微蹙起。她看得分明，林默为了追求极致的速度，在阵法灵力衔接的细微处，尤其是侧后方，留下了一处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平日里或可忽略，但在这种级别的考核中，任何瑕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决堤的蚁穴。她下意识地樱唇微启，想要传音提醒，却立刻咬住下唇，硬生生忍住。考核自有规矩，她不能干扰林默自身的判断与抉择。
“第一波攻击，妖兽冲击！”李长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他袖袍一拂，试阵结界内风云突变！十道狂暴的淡黄色灵力洪流凭空涌现，咆哮着，奔腾着，幻化成狰狞的妖兽虚影，挟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悍然冲向青鸾防御阵！而它们冲击的焦点，赫然便是那处细微的灵力缝隙！
苏清颜的心瞬间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双手猛地紧紧交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骨节捏得发白。
台上，林默眼中精光一闪，显然也捕捉到了那致命的破绽。但他并未惊慌，脚下步伐迅捷而有序地后撤两步，右手虚按在腰间的流云剑柄之上，左手已在瞬息间结出一个繁复的印诀，低喝出声：“灵晶转位，补！”
“嗡…锵！”
考核台中央，对应侧后方方位的两块灵晶应声发出清鸣，猛地旋转半周！原本流转稍显迟滞的灵力瞬间被引导、弥合，光罩上青鸾虚影的羽翼随之优雅合拢，光华流转间，将那处缝隙彻底覆盖、弥补！
“轰——！！！”
几乎就在阵法补全的同一刹那，淡黄色的妖兽洪流狠狠撞上了青色光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罩剧烈震颤，涟漪荡漾，上面的青鸾虚影发出一声高亢清越的啼鸣，双翼光华大盛，竟是稳稳地将所有冲击尽数抵挡在外，光罩表面，连一丝裂纹都未曾出现！
“好！！补得漂亮！”
“天啊，这反应速度！”
台下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惊呼。李明更是兴奋得直接蹦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语无伦次：“看到了吗！清颜师姐！林师兄他…他太厉害了！”
苏清颜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这才发觉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长长吁出一口气，胸腔内因极度紧张而翻涌的气息稍稍平复。然而，或许是因为心神从高度紧绷到骤然放松，灵力运转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小腹处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感，随之而来的是几声细微的、几乎难以听闻的“咕噜噜”声，在喧闹的喝彩声中，唯有她自己能清晰感知。
她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小腹之上，试图用掌心的一点暖意压下那点尴尬的不适。幸好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考核台上，无人留意到她这片刻的异样。她迅速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清味丹，借着抬手掩饰，飞快地纳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顺着喉管滑下，很快，那点不适感便如同潮水般退去，腹内的细微声响也悄然平息。
她重新抬起头，目光投向台上。林默正微微喘息，调整着体内略微波动的灵力，显然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补阵操作，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但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如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没有丝毫懈怠——他深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一波攻击，防御成功！”李长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第二波攻击，毒烟侵蚀！”
他法诀再变，试阵结界内，景象再变！墨绿色的雾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仿佛能腐蚀灵力的腥臭气味，正是模拟血煞宗令人闻风丧胆的腐心毒烟所化的“蚀灵瘴气”。这瘴气如有生命般，不再硬冲猛撞，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缕，无孔不入地向着青鸾防御光罩的每一丝灵力缝隙钻挤、渗透，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林默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三枚龙眼大小、色泽莹白的丹药——正是陈雨特意为他炼制的解腐丹，不仅解毒功效显着，更能临时增强阵法对毒性侵蚀的抗性。他指尖微一用力，将丹药捏成齑粉，手腕一抖，粉末均匀地洒在青鸾光罩之上。
“噗…”
丹药粉末与光罩接触的瞬间，仿佛清水滴入热油，发出一阵轻微的爆鸣。紧接着，一层柔和而圣洁的金光自光罩表面荡漾开来，原本青色的鸾鸟虚影，羽翼边缘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边，散发出净化邪祟的凛然气息。
“蚀灵瘴气”碰触到这层金光，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更为剧烈的“嗤嗤”声响，墨绿色的雾气迅速变得稀薄、消散，根本无法靠近光罩的核心区域。
李长老见状，眼中赞许之色更浓：“善！懂得借助丹药之力，弥补阵法短板，思路清晰。”他并指如剑，灵力输出骤然加大！试阵结界内的瘴气瞬间变得浓郁如墨，甚至凝聚成数十条狰狞扭动的毒蛇形态，张开雾气大口，疯狂地噬咬、冲击着金光流转的光罩。
林默面色不变，稳立阵眼，双手印诀变幻，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之中。光罩上青鸾虚影的啼鸣越发清亮高亢，羽翼上的金芒也愈发璀璨夺目，牢牢将一切污秽阻挡在外。
僵持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李长老终于收回法诀，结界内浓郁的瘴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顷刻间消散一空，只留下光华依旧、稳固如初的青鸾防御阵。
“第二波攻击，防御成功！”李长老扬声宣布，目光扫过台下众多屏息的弟子，最终回到林默身上，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接下来，第三波攻击，隐蔽偷袭。此波攻击无声无息，无显着灵力波动，全凭考核者自行感知。一旦被突破，即刻判负！”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明白，这最后一关，才是最凶险的，不知有多少前期表现优异的弟子，最终倒在了这防不胜防的偷袭之下。苏清颜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身前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知道林默在阵法核心铭刻了预警符文，可这种符文对真正高明的隐蔽攻击，感知极为有限……成败，就在他一念之间的感应。
考核台上，林默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彻底放开了对外界的感知，将全部心神沉入脚下的阵法，与青鸾防御阵的每一道符文、每一缕灵力流转紧密相连。此刻，阵法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任何一丝异动，都难逃他的“感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试阵结界内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台下的弟子们开始有些躁动，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怎么…还没动静？”李明按捺不住，凑近苏清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焦急，“清颜师姐，会不会是…李长老他…”
苏清颜全神贯注，并未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细细扫过考核台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缩！考核台西北角，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符文节点，其灵力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比周围黯淡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是那里！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几乎就在她发现异常的同一瞬间，台上的林默霍然睁眼！眼中厉芒如电，精光爆射！
“找到你了！”
他一声冷叱，右手印诀如莲花绽放，快得带出残影，左手并指如剑，猛地指向西北角方位：“青鸾振翅，破隐！”
“锵——！！”
光罩之上，青鸾虚影发出一声裂石穿云般的尖锐啼鸣，右翼光华大放，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向前一扇！一道凝练至极、半月形的青色灵力冲击波，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西北角那处异常节点！
“叮！叮！叮！叮！叮！”
就在青色冲击波抵达的前一刹那，试阵结界中，五道薄如蝉翼、几乎完全透明的黑色灵力匕首——“影杀刃”，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刃尖正对准了阵法因灵力自然流转而产生的、稍纵即逝的薄弱点，眼看就要刺入！
然而，林默的破隐一击，后发先至！青色冲击波与五道影杀刃悍然相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密集、如同金玉交击的脆响！
五道影杀刃应声而碎，当空炸裂成无数细碎的黑色的灵力光点，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开、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李长老眼中终于绽放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笑意，他抚掌而笑，声音洪亮地宣布：“第三波攻击，防御成功！林默，你阵法布置周全，根基扎实，临阵应变灵活机敏，对危机的感知力更是远超同侪！此轮防御考核——满分通过！”
“哗——！！！”
“满分！竟然是满分！”
“太强了！林师兄威武！”
台下瞬间沸腾了！欢呼声、喝彩声、惊叹声如同山呼海啸，直冲云霄。李明激动得热泪盈眶，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嘴里反复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师兄一定能行！”
苏清颜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实处，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自豪感涌上心头，让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明媚动人的红晕，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惊艳的弧度。她下意识地想抬手为林默鼓掌，然而，或许是因为连续的高度精神紧张，加上此刻情绪的大起大落，体内灵力再次出现了一丝紊乱。
“唔…”
一声极轻微的、带着压抑的闷哼从她喉间溢出。小腹处传来一阵比之前更明显的坠胀感，伴随着一阵清晰的、无法完全抑制的“咕噜噜~”的肠鸣音，虽然在场喧闹无比，但这近在咫尺的声响，还是让她身边的李明以及侧后方几个弟子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苏清颜的脸颊瞬间红透，宛如熟透的樱桃，一直红到了脖颈。她羞得几乎要将头埋到胸口，双腿紧紧并拢，纤细的腰肢不自然地微微绷直，右手死死按在小腹上，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心中又羞又急，暗恼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刻……
她慌忙再次探向储物袋，这次却摸了个空——清味丹已经服用完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不适感并未如上次那般迅速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她强撑着站直身体，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蜷缩的身体和泛红的眼圈，却泄露了她的窘迫。
这时，林默已从考核台上走下，径直朝着观众席下方走来。他额间带着激战后的细汗，气息尚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步伐沉稳。刚走到近前，便看到苏清颜朝他挥手，只是那笑容，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勉强和虚弱。
“让你担心了。”林默走到她面前，声音自然而然地放柔了几分，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我…我就知道你能行。”苏清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她将早已准备好的水囊递过去，“快喝点灵泉水，补充一下消耗的灵力。”她的目光落在林默汗湿的额头上，下意识地想从袖中取出帕子为他擦拭，动作进行到一半，却因腹中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烈绞痛而僵住，脸颊血色褪尽，转为一种带着痛楚的苍白。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将帕子塞进他手里，低声道：“…你自己擦擦吧。”
林默接过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馨香的手帕，指尖相触的瞬间，心中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他快速擦了擦汗，正要将手帕递还，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清颜的异样。她的脸色比刚才在台上看到时还要苍白，唇色也淡了些许，光洁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眉宇间强忍痛楚的神色，以及那不自觉微微蜷缩的身体姿态……
他眉头立刻蹙起，心中猛地一紧，也顾不得归还手帕，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清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他回想起在考核台上，余光似乎瞥见她曾用手按着小腹，“刚才在台上我就看到你……”
苏清颜心中猛地一咯噔，没想到自己极力掩饰的窘态，竟全落入了他的眼中。强烈的羞赧瞬间淹没了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窘迫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鼻音：“没…没事的。就是…就是刚才太紧张了，灵力有些紊乱…已经，已经服过清味丹了…” 然而，话音未落，小腹处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袭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林默眼疾手快地虚扶了她一下，触手只觉得她手臂冰凉。再看她这副模样，哪里像是“没事”？他眉头皱得更紧，立刻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比之前那个玉瓶更显精致的白瓷小瓶，不由分说地塞到她微凉的手中，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这是陈雨前几日新炼制出的舒胃丹，药性温和，效果比清味丹好上数倍。
林默将舒胃丹塞入苏清颜手中，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紧。他还想说什么，李明和其他几个兴奋的外门弟子已经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林师兄！太厉害了！满分啊！”
“刚才补阵那一下，时机抓得太准了！”
“看以后内门谁还敢小瞧我们外门！”
林默只得暂时压下对苏清颜的担忧，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一回应着师弟们的热情。他语气平和，既不居功自傲，也无半分怯懦，举止得体，让人如沐春风。然而，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越过人群，落在那个强撑着站立、脸色苍白的月白色身影上。
苏清颜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林默身上，悄悄将瓷瓶攥紧，冰凉的瓶身贴着她汗湿的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慰。她飞快地拔开瓶塞，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褐色丹药，迅速纳入口中。丹药入口并非立刻化解，而是化作一股温润暖流，缓缓沉入丹田，随即向着四肢百骸，尤其是那翻腾不适的肠胃蔓延开去。那阵尖锐的绞痛感，如同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渐渐缓和下来，虽然仍有几分坠胀，但已不像刚才那般难以忍受。她暗自松了口气，悄悄调整了一下站姿，感觉力气恢复了些许。
等围拢的弟子们情绪稍平，渐渐散去一些，林默立刻转身，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苏清颜。见她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不似刚才那般惨白，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但眼中的关切并未减少：“感觉如何？丹药可有效用？”
苏清颜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头一暖，脸颊又有些发烫，这次却不仅仅是窘迫。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柔润，虽然还带着一丝虚弱：“好多了…这舒胃丹，果然效用非凡。谢谢你，林默。”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林默语气低沉而认真，“考核还有两关，你若不适，定要告诉我，莫要强撑。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的，”苏清颜连忙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执拗，“我没事了。实战考核和统筹考核，我也参与准备了那么久，怎么能临阵脱逃？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通过。”她顿了顿，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压低声音，“而且，有我在台下，还能帮你盯着点李山和他那帮跟班的动向呢。”
看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彩，林默知道劝不动她，心中无奈，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下来：“好。但若再有不妥，立刻示意于我，知道吗？”
“嗯。”苏清颜乖巧应下，心底那份因他关切而生的甜意，似乎比舒胃丹的药力更能驱散不适。
就在这时，广场东侧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几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神情倨傲的青年，簇拥着一个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青年走了过来。
那为首的青年，一身玄黑色劲装，肌肉贲张，几乎要将衣服撑裂。腰间挎着一把无鞘的阔背厚刃刀，刀身暗沉，透着煞气。他面容粗犷，下颌线条刚硬，一双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桀骜与挑衅，正是内门弟子中以防御和力量着称的李山，筑基初期修为，铁拳术已练至炉火纯青，同阶之中，罕逢敌手。他也是林默在即将开始的实战考核中，最强的对手。
李山一行人径直走到林默和苏清颜附近停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沉甸甸的压力，落在林默身上，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林默，防御考核拿了个满分，运气不错嘛。不过……”他声音粗嘎，刻意放大了音量，引得周围还未散去的弟子纷纷侧目，“实战考核可不是靠着摆弄几下阵法就能蒙混过关的！到时候拳脚无眼，若是不小心被我揍得爬不起来，丢了你们外门弟子的脸面，可别哭鼻子！”
这话语极其刻薄无礼，连他身旁的几个内门弟子都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李明等人更是气得脸色通红，敢怒不敢言。
林默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方挑衅的话语只是清风拂过山岗。他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淡淡地回视着李山，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师兄有心了。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师兄与其在此浪费口舌，不如多凝神静气，备战考核。免得届时输了，面上更不好看。”
“你！”李山脸色猛地一沉，眼中凶光毕露，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筑基期的灵压隐隐散发开来，让周围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感到呼吸一窒。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右手已握上了刀柄，眼看就要发作。
“李师兄！”他身旁一个看起来稍显稳重的弟子连忙拉住他，低声道，“考核台前，不可私斗！何必与他做口舌之争？待会儿台上，再让他见识师兄铁拳之威不迟！”
李山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狠狠瞪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如同嗜血的凶兽，仿佛要将林默生吞活剥。他冷哼一声，重重唾了一口：“哼！牙尖嘴利！待会儿台上，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说罢，猛地转身，带着一股劲风，大步朝着东侧考核台方向走去。
苏清颜看着李山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靠近林默一步，声音带着清晰的担忧：“这个李山，实力确实强横。他的铁拳术不仅刚猛无俦，据说已将部分灵力炼入皮膜筋骨，防御力极为变态，等闲灵器难伤。上次内门小比，好几个筑基中期的师兄，都破不开他的防御，反而被他以蛮力震伤。实战考核时，你千万不能与他硬拼力量。”
林默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李山的背影，眼神锐利如鹰隼，似乎在分析着对方每一步踏出的力道与节奏。“我明白。周浩之前帮我搜集过他的对战影像，反复推演过。他的铁拳威力虽大，但招式转换之间，尤其是全力出拳后的回收，存在一个极短的破绽间隙。那就是机会。”
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清颜，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带着些许少年意气的弧度：“况且，我不是还有你帮我精心准备的那份‘礼物’吗？”
苏清颜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担忧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与信任：“嗯！那困敌阵盘，我用了三枚中品灵晶作为核心，又请师尊帮忙加固了核心符文，激发后，足以困住他三息时间！这三息，以你的眼力和流云剑的速度，定能找到他的破绽，一击制胜！”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暖意。
“咚——！”
就在这时，一声比之前更加浑厚、带着肃杀之气的钟鸣，从广场东侧传来。李长老威严的声音随之响彻全场，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与喧嚣：
“所有参与实战考核者，速至东侧考核台前集合！考核即刻开始！”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炽烈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了无形的硝烟。
林默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将体内因方才防御考核和应对李山而略微波动的灵力彻底平复。他看向苏清颜，眼神沉静而坚定：“我去了。”
苏清颜重重地点头，眸中光华流转，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鼓励：“加油！林默，我相信你！”
阳光正好，穿过广场上空稀薄的灵雾，洒落在林默身上，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他转身，步伐沉稳而坚定，朝着那更加宽阔、气氛也更加凝重的东侧考核台走去，背影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势不可挡。
苏清颜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双手在身前不自觉地再次交握，只是这一次，少了慌乱，多了笃定的期盼。她知道，这一关，是林默证明自身实战能力的关键，也是他通往内门核心弟子之路必须踏过的、最坚硬的礁石之一。
“清颜师姐！快！我们快去东边占位置！”李明激动地拉住苏清颜的衣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好。”苏清颜展颜一笑，那笑容驱散了最后一丝病弱的苍白，显得明媚动人。她跟着李明，随着涌动的人潮，快步走向东侧考核台。腹中那点残余的不适，在舒胃丹持续发挥的药力以及此刻全神贯注的期待下，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
东侧考核台，比北侧的防御考核台大了近一倍，以坚硬的青罡石铺就，台面隐约可见许多新旧不一的划痕与凹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此的激烈战斗。此刻，考核台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内门、外门弟子混杂，议论声、猜测声嗡嗡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
林默与李山，以及其他几位参与实战考核的弟子，已然立于台上，分列李长老两侧。李山抱着双臂，阔刀杵地，眼神睥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扫过包括林默在内的其他考核者。而林默则静立一旁，眼帘微垂，似在养神，流云剑连鞘握在手中，姿态放松，却无一丝破绽。
李长老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声若洪钟：“实战考核规则，再重申一次！考核双方，于限定区域内对战，时限一炷香！不可故意伤人性命，不可攻击要害，一方认输、跌落台下或失去再战之力，即为落败！点到为止，但亦需竭尽全力，展现我青木门弟子风范！”
他的目光在林默和李山身上停留一瞬，显然，这一组对决，是本次实战考核最大的看点。
“第一场，林默，对，李山！二人上台！”
“哗！”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点燃了。
李山咧嘴露出一抹狞笑，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他提起阔背刀，大步流星地走到考核台中央，刀尖划过青罡石地面，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
林默也同时迈步，不疾不徐，走到李山对面十丈处站定，缓缓抬眸，平静地看向对手。
“考核，开始！”
随着李长老一声令下，点燃了旁边香炉中的一炷长香，气氛瞬间绷紧至极限！
“林默！给我趴下！”
李山没有任何废话，暴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他周身土黄色的灵力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化作一头人形暴熊，双脚猛地一跺！
“轰！”
青罡石台面被他踩出细密的裂纹！借着这股反冲之力，他庞大的身躯竟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悍然冲向林默！手中那柄沉重的阔背刀并未使用，而是右拳紧握，土黄色的灵力疯狂汇聚，凝聚成一个宛若实质的、足有脸盆大小的巨大拳套虚影，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直捣林默面门！
铁拳术——崩山式！
拳风未至，那股凝练、沉重、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拳压已经扑面而来，吹得林默额前碎发向后飞扬，衣袂猎猎作响！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谁都看得出来，李山这第一拳，就没有丝毫留手，完全是奔着一击决胜负去的！
苏清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抓住身前的栏杆，指节再次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死死盯着台上，心中默念：“不能硬接…闪开…找破绽…”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林默动了！
他并没有选择后退或者格挡，而是在拳风及体的前一刹那，脚下步伐如梦似幻般轻轻一错！
“流云步！”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缕缥缈无定的流云，间不容发地贴着那刚猛无俦的拳风边缘滑了出去！动作飘逸灵动，妙到毫巅！
“轰隆！！！”
李山这凝聚了庞大灵力的一拳，擦着林默的衣角狠狠砸在了空处！狂暴的拳劲透体而出，将后方考核台边缘的防护光罩都打得剧烈荡漾起来，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拳落空，李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反应极快，借着前冲的势头，左拳如同摆锤，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范围极大，封住了林默左右闪避的空间。
然而林默似乎早已预料，流云步再展，身形如同鬼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矮身、旋步，再次于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横扫。同时，他手中的流云剑终于出鞘！
“锃——！”
一声清越剑鸣，如同龙吟！剑光如秋水乍泄，寒芒点点！林默手腕一抖，剑尖并非刺向李山厚重的拳套或者身体要害，而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向李山因全力出拳、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时，那微微敞开的腋下破绽！
那里，正是铁拳术灵力运转的一个微小节点！
李山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林默的眼力如此毒辣，速度如此之快！他急忙回臂格挡，土黄色灵力瞬间凝聚于腋下。
“叮！”
剑尖点中灵力护层，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林默只觉剑身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手臂微微发麻。但他借力使力，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后飘飞，再次与李山拉开了距离。
这电光火石间的两次交锋，林默皆是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精准的眼力，避其锋芒，攻其必救，虽未建奇功，却已稳稳接下了李山最为狂暴的第一波攻势，并且试探出了对方防御的强度与反应速度。
台下，原本以为林默会瞬间落败的弟子们，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好快的身法！”
“竟然躲开了！还反击了一剑！”
“林师兄的剑法，好像又精进了！”
苏清颜紧握的双手稍稍松了些许，掌心已是一片汗湿。她看得分明，林默的策略完全正确，不与李山硬拼力量，而是利用速度与技巧周旋，寻找那一闪即逝的胜机。
李山两击落空，还被对方反击了一剑，虽然未受伤，但面子上已然有些挂不住。他眼中凶光更盛，怒吼道：“滑溜的泥鳅！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他不再急于猛攻，而是迈开沉重的步伐，双拳交错，土黄色的灵力如同厚重的铠甲覆盖全身，开始稳扎稳打地压迫林默的活动空间。他的铁拳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带着一种碾压式的沉重，每一拳挥出，都带起沉闷的风压，逼迫林默与之硬撼。
“砰！砰！轰！”
拳风呼啸，剑光闪烁。考核台上，两道身影高速交错、碰撞。李山如同磐石，步步为营，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一拳重过一拳。而林默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将流云步施展到极致，在间不容发的缝隙中穿梭、闪避，流云剑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寒光，不断刺、点、挑、抹，袭向李山周身各处关节、窍穴等防御相对薄弱之处。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连绵不绝，火星四溅。
林默的剑，快、准、狠，却始终难以彻底突破李山那层厚重的土系灵力防御，只能在上面留下道道浅白色的划痕，旋即又被涌动的灵力修复。而李山的拳，虽然势大力沉，却也总被林默以精妙的身法和格挡技巧化解大半力道，难以形成有效的重击。
战斗，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香炉中的长香，已然燃烧了近半。
台下观众的心，也随着台上激烈无比的战况而起伏不定。叫好声、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明紧张得额头冒汗，不停地问苏清颜：“清颜师姐，林师兄他…他能找到机会吗？”
苏清颜目光紧紧锁定着台上那道灵动穿梭的月白色身影，轻轻咬了咬下唇。她能看出，林默虽然暂时无恙，但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流云步和精准剑击，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极大。而李山仗着修为深厚、防御强悍，显然是想打消耗战。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在这时，台上异变再生！
李山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之气渐生。他看准林默一次闪避后，身形将落未落的一个细微停滞，眼中狠色一闪，决定不再留手！
“吼！石破天惊！”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土黄色灵力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双脚如同扎根大地，庞大的灵力疯狂向右拳汇聚，那拳套虚影瞬间凝实了数倍，体积也暴涨一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波动！这是他铁拳术中威力极大的一式，蓄力时间稍长，但一旦发出，有开山裂石之威！他打算凭借这一拳，彻底粉碎林默的防御！
巨大的拳影，锁定了林默周身气机，带着一股无可躲避的霸道意志，轰然砸下！拳风压迫之下，连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呜咽声！
台下众人无不色变！这一拳的威力，远超之前！
苏清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知道，林默绝不可能硬接这一拳！而这一拳的范围和威力，普通的闪避恐怕也难以完全避开！
“就是现在！”她心中无声呐喊。
台上，面对这足以致命的一拳，林默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冷静，甚至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他看似被拳势锁定，无处可逃，但在那巨大拳影即将临体的瞬间，他脚下流云步猛地一变，不再是后退或侧滑，而是以一种近乎违背常理的姿态，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同时，他空着的左手，不知何时已从储物袋中滑出一块巴掌大小、铭刻着无数细密符文的玉质阵盘！灵力瞬间注入！
“嗡——！”
阵盘光芒大盛！一道无形的、坚韧的灵力屏障，如同瞬间张开的蛛网，精准地出现在李山那狂暴拳影的前方，并非硬挡，而是如同柔韧的胶质，将其包裹、缠绕、迟滞！
困敌阵盘——发动！
李山这凝聚了全身力量、一往无前的一拳，骤然陷入了泥沼之中！速度骤降！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也为之一滞！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就是这短短一刹那的停滞！
对于早已等待多时的林默而言，已经足够！
他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动了！
流云步——云踪魅影！速度瞬间爆发到极致！他险之又险地擦着那被迟滞的拳风边缘，如同鬼魅般欺近李山中门大开的胸膛！
流云剑——破云式！
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剑身！流云剑发出一声欢快而凌厉的清鸣，剑尖吞吐着凝练至极的青色剑芒，不再分散，不再试探，而是凝聚于一点，如同穿透乌云的第一缕阳光，精准、迅疾、一往无前，直刺李山胸前膻中穴——那里，正是他全身灵力运转，因全力出拳而暂时防御最为薄弱的枢纽所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李山爆发绝招，到林默踏前、激发阵盘、近身、出剑，整个过程如同电光石火，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应！
李山只来得及将残余的灵力疯狂调集到胸前，形成一层仓促的防御。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声响。
凝聚了林默全部精气神的一剑，轻易地刺穿了那层仓促形成的灵力防御，剑尖精准地点在了李山的膻中穴上！
虽然剑尖在最后关头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道，并未刺入，但那股锐利无匹的剑意和透体而入的灵力冲击，瞬间打断了李山的灵力运转！
“呃啊！”
李山闷哼一声，那巨大的石破天惊拳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他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踉跄着向后“蹬蹬蹬”连退七八步，脸色一阵潮红，最终“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阔背刀“哐当”掉落一旁。他双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一时间竟无法立刻站起。
而那炷长香，此刻才刚刚燃烧过半。
整个东侧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
林默，持剑静立，衣袂飘飘，神色平静。流云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青罡石地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李长老眼中精光爆射，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与赞赏，他深吸一口气，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林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