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石墙在午后的乌云下显得格外森冷,城垛上凝结的露水仿佛守军额角的冷汗。当最后一道夕光没入远山,一千多的奥迪拉人,已如潮水般涌至城下,金属摩擦声与战马嘶鸣,撕裂了黄昏的寂静。
前排的奥迪拉武士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推进。他们身着漆黑的长袍,猩红束腰如血痕般勒出精悍的腰线,脸上覆盖着雕刻毒蛇纹路的银灰脸罩,唯有眼孔后透出鹰隼般的冷光。每走一步,左手的橡木塔盾便沉重叩击大地,盾面布满刀斧凿痕与干涸的血渍。
最前方的武士突然抬手,队伍霎时静止。他缓缓摘下手套,露出布满疤痕的手掌按上盾缘,仰头时眼窝在面罩阴影中深陷如黑洞。
“佩恩男爵!”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岩壁,“看看你的处境吧,你已被同伴抛弃,那个胆小的戈德尔,你为何会成为这种懦夫的盟友?他的部队不堪一击,我冲阵的刀还未溅到鲜血,他就像个泥鳅一样湿滑的脱阵溜走,场面迅速崩溃,不顾先后的踩踏,争相奔命而逃。我是真得没有想到,如此的轻松,就被阵斩七百余人,俘虏到两个男爵,十个骑士,六百多士兵,四百多民夫后勤,还有粮草无数。”
佩恩手按墙头,内心却是阴晴不定,心中叫苦,却表现得面无表情。
“好坑的队友,拉跨成这样,这奥迪拉人跟自己数次战斗,还从未觉得是个什么像样的对手。”
他随即高声回应:“你说这么多,就为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功绩吗?”
右侧的武士忽然甩动弯刀,刀尖挑着一颗头颅甩上城墙。黏液啪嗒溅在守军盾牌上。
“这个男爵是个硬骨头,所以他只能失去生命,被我们挂在弯刀上羞辱。”面罩下传来沉闷的笑声,“但伯爵惜才,希望你别像他一样,失去被赎身的机会。”
一阵金属刮擦声响起,后排武士同时将直刀顿入土地。银亮刀身映出城头摇曳的火把,仿佛无数挣扎的魂魄被困在刀锋之中。
“开门迎接新领主,”诱降的声音忽然变得甜腻如蜜,“你们将会得以保全生命,受到新领主的青睐和提拔。“
大地忽然开始震颤。两翼的重甲骑兵如黑翼般展开,三米长的骑枪齐刷刷压下。战马披挂着缝制人骨的革甲,铁蹄踏碎郊野最后的麦苗。骑兵面甲下喷吐的白汽在寒夜里凝成雾瘴,仿佛一群从地狱裂缝爬出的恶兽。
“黎明前!”最初的武士突然咆哮,塔盾轰然砸入泥地,“我们要么在城里的酒窖畅饮,要么用你们的肠子装饰枪尖!”所有奥迪拉武士同时以刀叩盾,咚咚咚的撞击声如同巨兽的心跳,震得城墙上的碎石簌簌滚落。
城垛后方,年轻的新兵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指节在长矛上已捏得发白,心脏的扑通快溢出胸膛,令人窒息。
“哟嗬~就这帮崽子还在我们面前装上了,想当初几十人就干翻他们几百人,连战数场,且连战连捷,我亲手送下去的就快十个,真不知哪来的自信,在你爷面前装!”蒙拉恩斯克摸着光头,不屑的的鄙视。
数个老兵被唤醒记忆,突然开始调侃起战斗往事,说起杀敌经历,一个个兴奋莫名,谈到战场糗事,一阵哈哈大笑。
老兵们毫不畏惧的轻松状态,迅速感染了一众新兵,城墙上完全无视城下的威压,时不时还传出阵阵的哄笑,着实搞得下方一群摆造型的奥迪拉人郁闷不已。
佩恩,抽出一把短刃,借着微光,挑着指甲缝,当着城下的敌人,整理起自己的装束,嘴里却没停下对着下方戏谑道:“快点来,宝贝们,我已等得饥渴难耐!”
城头又是一阵哄笑,激得下方的武士统领,脸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间,最后怒吼而出“攻城~~”二字。
“呜~~~”
号角长鸣!
阵列开合,数堆轻甲战士举塔盾过顶,组合盾阵开路在前,中间数条举盾抬梯的武士,开始稳步向城下前移。
城上垛墙后的二十多个莺格射手,弯弓疾射,朝着盾阵间隙和腿部,“咻~咻~”射箭,城下奥迪拉弓手迅速散开,在无数举盾的同伴掩护下回射反击。
城墙上,乱石滚落,枕木横断砸下,无数抵近城下的奥迪拉人,脑浆迸裂,鲜血四溅,人仰马翻下,不断有人前仆后继,碎屑与血腥混杂成令人作呕的雾气,笼罩着这座誓要攻破的城堡。
布莱恩城墙上来回走过,观察各个攻击站位,眼见上百敌人,弯弓齐射,他声嘶力竭大吼:
“举盾!举盾!”但他的声音迅速被更恐怖的呼啸声淹没。天空骤然暗淡,是密密麻麻、倾泻而下的箭矢。它们来自城下如林的弓手阵列,箭簇撕裂空气,发出死神独有的嘶鸣。“蝗群”覆盖了垛墙,许多守军连人带盾被钉死在冰冷的石地上,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流出,汇成一道道小溪,从城墙边缘滴落,仿佛巨石在泣血。
佩恩的心,也在滴血,己方弓手此时只有二十几人,无法做到有效压制,露头就有不知何处射来的暗箭,凶险异常,双方互射中,又有三名莺格族人中箭仰倒。
“云梯!敌人上来了!”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数十架巨大的云梯如同巨兽的触手,猛地搭上城垛。梯顶的铁钩死死咬住石头,下方的敌军如蚂蚁般蜂拥而上,口中喊着含混不清的战吼,眼中闪烁着对杀戮和战利品的渴望。
“推开它!用叉杆!”守军士兵们顶着箭雨,用尽全身力气将长长的叉杆抵住云梯顶端,肌肉虬结,面目狰狞。一架云梯在数根叉杆的共同发力下,摇晃着、呻吟着,终于向后倒去,梯上的进攻者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下饺子般摔落在下方密集的人群中,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但更多的云梯被牢牢固定。第一批悍勇的敌军已跃上城头!
刹那间,城垛变成了最血腥的屠宰场。长剑劈砍锁子甲迸射出火星,战斧砸碎盾牌带入骨肉,长矛刺穿躯体发出沉闷的噗嗤声。没有技巧,没有怜悯,只有最原始、最残酷的力量碰撞。一名刚把敌人踹下城墙的战士,转身便被长刀贯穿了胸膛;而那名得手的进攻者,下一秒就被身后刺来的长矛透出了喉咙。血雾弥漫,断肢横飞,垂死者的呻吟与狂战士的怒吼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蒙拉恩斯克眼见有兄弟战死,愤怒的爆发源力,其战斧加速流转,左右横砍,翻
转下劈,在蛮力腰斩几人成数段下,血雨喷溅,吓得上爬的奥迪拉人肝胆俱裂。
门达斯处在城楼转角,他支开了众人,自己独守一个垛口,因为其双剑光影太快,怕误伤友军,其一人绰绰有余,凡是登城的敌人,还未踩上地面就已被他光影斩落,他压制战力到觉醒,节约源力消耗。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不是每一段都能有效击杀,新兵们抵盾,只会持长矛朝着垛口而下的敌兵,疯狂捅刺。可能因为紧张,其体力这样下去,绝对无法久持。
泰兰德猛劈战斧,当碎掉一人头颅时,其身侧垛口警铃大作,一个奥迪拉武士,腾得转起,直刀闪切而下,泰兰德提斧上摆,硬刚闪切,双方交击下,火花摩擦四溅,力量皆是觉醒中段。
墙头上的争夺在每一寸土地上反复拉锯。堆积的尸体成为了新的障碍,活着的人踩在尚温热的血肉之上继续厮杀。辛吉斯一脚踢翻滚烫的沸油和金汁从城头倾泻而下,浇在攀爬的敌军头上,顿时皮开肉绽,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但后续者踏着同伴焦糊的尸体,依旧疯狂向上攀爬。
佩恩都害怕了,这比那次掠食者围攻内堡,还要血腥残酷,战争已彻底沦为吞噬生命的漩涡,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城墙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