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九章
离开沉雷之沼的庇护,外界的污浊与混乱再次变得清晰可感。但融合了雷玺碎片的沈劈天,已能从容地将这些负面能量排斥在身周三尺之外,步履从容,宛若闲庭信步。
他并未直线向东,而是根据简图标识,稍微偏向东北,那里标记着一处名为“锈蚀峡谷”的区域。按照石根长老收集的零碎信息,那里似乎存在着某种独特的金属矿藏,或许能对营地的发展有所助益,他也想顺路探查此地的规则与生态。
数日跋涉,沿途景象愈发荒凉。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植被稀疏,只有一些如同铁锈般颜色的、带着尖锐倒刺的荆棘类植物顽强地生长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金属氧化物的腥甜气味,吸入肺中,带着隐隐的刺痛感。
低语在这里也发生了变化,少了些疯狂的呓语,多了无数金属摩擦、扭曲、哀鸣的尖锐噪音,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心神。寻常生灵在此,恐怕不需片刻便会精神崩溃,肉身也被这无形的“锈蚀”规则缓慢侵蚀。
沈劈天周身自然流转的九色雷罡,将这些噪音与侵蚀之力隔绝在外,发出细微的、如同净化的“滋滋”声。
终于,一道巨大无比、如同大地伤疤般的裂谷,出现在地平线上。
锈蚀峡谷。
名不虚传。
峡谷两侧的岩壁,并非寻常土石,而是一种暗沉、布满孔洞、不断剥落着红褐色碎屑的奇异金属矿石。整个峡谷都笼罩在一层淡红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雾气之中。谷底深不见底,只能听到从下方传来的、永不停歇的金属摩擦与扭曲的怪响。
沈劈天立于峡谷边缘,神念向下探去。神念穿透红雾,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针对能量与物质的“氧化”与“衰变”规则。神念本身都在被缓慢地“锈蚀”,反馈回来的信息变得模糊、破碎。
他“看”到谷底并非坚实地面,而是堆积着无数金属残骸——断裂的兵刃、扭曲的盔甲、巨大机械的零件、甚至是一些难以辨认的、非人形的金属造物碎片。所有这些,都在红雾的侵蚀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腐朽、剥落。
而在这些残骸之间,一些奇特的“生物”正在活动。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巨大的金属蝎子,有的像是多足的熔炉,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液态金属。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各种金属构成,依靠吞噬峡谷中的金属残骸和红雾中的某种能量维系存在、不断进化。
这些金属生命体身上,同样散发着混乱与暴戾的气息,彼此间不断厮杀、吞噬,败者的残骸很快会被红雾锈蚀,成为峡谷的一部分,或者被其他金属生命吞噬。
“有趣的规则。”沈劈天心中评价。这锈蚀峡谷,像是一个巨大的、自然形成的金属坟场与进化熔炉。这里的“锈蚀”规则,虽然危险,却也蕴含着一种另类的“新陈代谢”。
他的目光,落在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平坦的、由某种巨大舰船残骸形成的平台上。那里,聚集着数十只形态相对统一、如同猎犬大小的六足金属生物。它们围成一圈,中心处,一团篮球大小、不断蠕动、闪烁着银灰色泽的液态金属,正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那团液态金属似乎拥有简单的意识,正在本能地抵抗着周围金属猎犬的撕咬与吞噬。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化作尖刺,时而化作盾牌,但面对数量众多的猎犬,显然力不从心,体积正在缓慢缩小。
引起沈劈天注意的,并非是这弱肉强食的景象,而是那团液态金属本身。在他的神念感知中,这团金属内部,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灵性”!并非邪祟的混乱意识,而是一种更接近天地精灵的、初生的、懵懂的灵智!
而且,这灵性似乎与雷霆……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
就在沈劈天观察的这片刻,那团液态金属已被金属猎犬撕扯得只剩下拳头大小,灵性波动也变得极其微弱,眼看就要被彻底分食。
沈劈天心中微动。此物或许有用。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处平台,隔空轻轻一点。
“嗤!”
一道细若游丝、却凝练无比的九色电芒,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出现在平台之上,绕着那残余的液态金属和周围的金属猎犬,极其精准地划了一圈!
“咔嚓!咔嚓!”
那几十只凶悍的金属猎犬,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身体齐刷刷地断成两截,断口处光滑如镜,内部的能量核心瞬间熄灭,化作真正的死物。而那团残余的液态金属,却被电芒巧妙地保护在内,毫发无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平台上其他区域的金属生命体瞬间骚动起来,无数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峡谷上方的沈劈天,发出威胁性的、混合了金属摩擦的嘶鸣。
沈劈天无视了这些杂兵的敌意,伸手虚虚一抓。
那团残余的液态金属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轻飘飘地飞出了峡谷,落入他的掌心。
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而柔韧,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微微蠕动。那微弱的灵性似乎感受到了沈劈天身上纯净而浩瀚的雷霆气息,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传递出一丝亲近与依赖的意念,如同初生的雏鸟见到了母亲。
沈劈天能感觉到,这团“活体金属”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它似乎能吸收、融合其他金属,并记忆其特性,不断进化自身。若能以雷霆之力淬炼、引导,或许能培育成一件极具成长性的灵物,无论是用于炼器,还是其他用途,都大有可为。
他心念一动,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蕴含着生发之意的乙木神雷之气,缓缓渡入这团液态金属之中。
“嗡……”
液态金属微微一颤,银灰色的表面泛起一层柔和的绿光,那微弱的灵性如同得到了甘霖滋养,瞬间壮大了少许,蠕动的也更加有力了。它甚至尝试着,顺着沈劈天的手指,向上蔓延,如同一条乖巧的银色小蛇。
沈劈天微微一笑,任由它缠绕在自己手腕上,化作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
收获不错。
他再次看了一眼下方那躁动却不敢上前的金属生命群,以及那弥漫着锈蚀规则的红雾,转身离去。
这锈蚀峡谷,资源丰富,规则独特,未来或可成为新残光的一处重要资源点和试炼场。但现在,还不是深入探索的时候。
他的主要目标,依旧是东方那遥远的呼唤。
将银色手环收入袖中,沈劈天继续东行。
前方的路途,随着他不断深入此界腹地,必将遇到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与难以预料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