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剧痛与墟灵意志的冰冷威压尚未完全消散,凌辰渊与幽影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星火之力裹挟着,从彻底崩塌的观星台,抛入了一条光怪陆离、法则扭曲的超时空通道。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艰难地抵御着通道内狂暴的能量冲刷与时空撕扯。幽影的暗影之力收缩到极致,如同紧贴凌辰渊的一道屏障,共同承受着这远超极限的传送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万古。
周身压力骤然一轻!
两人如同被巨浪抛出的石子,重重砸落在一片坚硬、冰凉、布满细腻银色砂砾的地面上。
噗!
凌辰渊单膝跪地,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混沌星璇光芒黯淡,方才强行催动与抵御墟灵意志,消耗巨大。幽影在他身旁踉跄站稳,脸色苍白,暗影之力波动紊乱。
他们抬头,望向四周,瞳孔皆是一缩。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星辰大海,也非破碎的战场遗迹。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凉而古老的银色沙漠。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不变的、柔和的乳白色天光,如同巨大的穹顶笼罩四野。空气干燥,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古老、苍茫、而又纯净至极的……本源气息。
极目远眺,沙漠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巍峨、残缺的黑色山脉轮廓,如同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更远处,似乎还有一座极其庞大、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风格古朴恢弘的巨型建筑废墟,半掩在沙丘之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岁月波动。
寂静。绝对的寂静。连风的声音都没有。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种万古不变的死寂与苍凉。
“这里就是……初始星火之地?”幽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的暗影之力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被这片空间本身的“秩序”所排斥。
凌辰渊混沌星眸缓缓扫过,眉头紧锁。他的感知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这片天地的法则结构稳固到了极致,却又……异常“简单”,简单到近乎“原始”。混沌星璇的运转都有些滞涩,仿佛这里的法则排斥一切“复杂”与“后天”的力量。唯有心钥碎片和守夜人印记,传来微弱的、仿佛游子归乡般的共鸣波动。
“小心。”凌辰渊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银沙,“星象罗盘最后的警告……‘小心守望者’。”
话音刚落——
嗡!
前方百米处的银色沙地,毫无征兆地微微隆起,沙砾如同流水般向两侧滑落。一个身影,缓缓从沙地之下“升”了起来。
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具完全由某种暗银色金属与乳白色晶石拼接而成的……人形构装体。它约莫一人高,造型古朴简洁,线条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面部光滑如镜,没有五官,只有中心一点微弱、恒定的乳白色光晕。它的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两柄收敛了锋芒、仿佛与手臂融为一体的暗银色弧形刃。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杀气,却给人一种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亘古长存的沉重压迫感。
“检测到未知生命体闯入‘初始之地’禁域。”一个平静、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电子合成音,从构装体内部响起,回荡在死寂的沙漠中,“身份验证……无记录。能量特征……驳杂。判定:潜在污染源。执行……清除协议。”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构装体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残影,它的身影仿佛直接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凌辰渊面前!右臂的弧形刃无声无息地划出,轨迹简单、直接、却快到超越思维,直取凌辰渊脖颈!刃锋所过之处,空间被轻易切开一道细不可查的黑线,仿佛这片稳固至极的空间在其面前也如同薄纸!
快!无法形容的快!而且这一击蕴含的力量层级,赫然达到了武王圆满的极致,更带着一种……冻结时空、湮灭万法的纯粹“秩序”意蕴!
“小心!”幽影惊呼,暗影之力爆发,数道阴影触手从地面窜出,缠向构装体的腿部,试图阻滞其动作!
嗤嗤嗤!
阴影触手接触到构装体表面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瓦解、消散!构装体周身的秩序力场,直接否定了暗影之力的“存在”!
凌辰渊瞳孔骤缩,生死关头,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旋转!他不退反进,左手并指如剑,指尖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凝聚,蕴含着“定义偏移”的法则真意,精准地点向弧形刃的侧面!同时右拳紧握,混沌涅盘之力爆发,一拳轰向构装体的胸口!
叮!
指尖与刃锋相撞,发出清脆如玉石交击的声响!混沌气流与秩序刃芒激烈湮灭,凌辰渊指尖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身形被震得微微一晃!而他那足以轰碎星辰的一拳,打在构装体胸口,却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构装体纹丝不动,胸口金属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反而传来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凌辰渊气血翻腾!
好硬!好强的反震!
构装体似乎对凌辰渊能挡下这一击略有“意外”,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瞬的凝滞。但它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左臂弧形刃紧随而至,划向凌辰渊腰腹,同时右腿如同战斧般横扫,踢向幽影!
攻势连绵不绝,精准、高效、毫无破绽!仿佛一台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凌辰渊与幽影瞬间陷入苦战!两人的攻击落在构装体上,效果甚微。它的材质和力场太过特殊,似乎能免疫绝大多数能量攻击,并对物理冲击有着极强的吸收与反弹。而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恐怖的秩序切割之力,逼得两人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它的防御和力量都远超我们!必须找到弱点!”凌辰渊一边艰难闪避格挡,一边混沌星眸疯狂运转,洞察着构装体的结构。
他发现,这构装体的能量核心似乎位于其胸腔正中,但那一点乳白色光晕被层层叠叠的秩序符文保护,坚不可摧。其行动模式看似简单,却暗合某种至高至简的战斗法则,几乎完美。
“试试干扰它的能量供给!或者……攻击它的关节连接处!”幽影身影如同鬼魅,不断从诡异角度发动突袭,暗影之刃专门挑构装体的臂弯、膝弯等部位攻击,但效果依旧不佳,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构装体似乎被两人的缠斗激怒(如果它有情绪的话),攻击陡然变得更加狂暴!它双臂弧形刃猛地交叠,乳白色光晕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世间万物的秩序光刃脱刃而出,瞬间斩至凌辰渊面前!
这一击,避无可避!
“混沌……吞天!”
凌辰渊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混沌星璇全力爆发!他张开嘴,猛地一吸!一个微型的、内部仿佛有黑洞旋转的混沌漩涡在他面前骤然出现,悍然迎向那秩序光刃!
嗤——!
秩序光刃斩入混沌漩涡,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漩涡剧烈震荡,表面出现裂痕,但终究将其死死咬住,疯狂吞噬、转化其中的秩序之力!凌辰渊脸色一白,显然负荷极大!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幽影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身影彻底融入阴影,下一刻,如同从构装体自身的影子里钻出一般,出现在其背后!她双手紧握一柄由极致暗影与一丝寂灭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短刺,无视了构装体的秩序力场,狠狠刺向其脑后一处极其隐蔽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微小接口!
这是她以暗影本源感应到的、唯一一处能量流动稍显“异常”的点!
噗!
短刺精准地刺入了那微小接口!构装体猛地一僵!周身的秩序力场出现了瞬间的紊乱!胸口的乳白色光晕剧烈闪烁!
“就是现在!”凌辰渊怒吼,趁势将混沌漩涡猛地向前一推,同时并指如剑,将方才吞噬转化的秩序之力混合混沌涅盘之意,化作一道灰白交织的指风,狠狠点向构装体胸口那剧烈闪烁的光晕!
“寂灭……归源指!”
指风无声无息地没入光晕之中!
构装体彻底凝固在原地。片刻后,它胸口的乳白色光晕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它眼中的光芒也消散,双臂无力垂下,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变成了一尊真正的金属雕塑。
“结……结束了?”幽影喘息着落在凌辰渊身边,握着短刺的手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全部心神。
凌辰渊也松了口气,混沌星璇缓缓平复,脸色依旧凝重:“这守望者的实力……太可怕了。若非它似乎有所保留,且我们的力量恰好有些克制,恐怕……”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已经“死去”的构装体,其光滑的面部,那点熄灭的光晕处,突然又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却更加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一个与之前冰冷电子音截然不同的、温和、苍老、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的声音,缓缓从构装体内响起:
“检测到‘混沌适应性’、‘暗影亲和性’、‘守夜印记’、‘心钥共鸣’……符合基础筛选条件。”
“击破‘初级守望者构装’(限制模式),证明具备一定实力与潜力。”
“外来者,你们……获得了接受‘初始试炼’的资格。”
“随我来吧,真正的‘初始星火之地’……在等待你们。”
构装体说完,转身,迈着平稳的步伐,朝着远处那片黑色山脉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凌辰渊与幽影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初级守望者?限制模式?试炼资格?
难道……刚才那恐怖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看门的?而且还是削弱版的?
这初始星火之地,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所谓的试炼,又是什么?
两人压下心中的波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他们深吸一口气,跟随着那具神秘的构装体,踏着银色的沙海,走向那未知的、蕴含着星盟起源最终奥秘的……黑色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