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幽谷溯因·孽断情牵
江南别院,翠竹掩映,清风徐来。天山童姥踏入院中,望着轩内风采更胜往昔的师弟逍遥子(无崖子),数十年的执念与牵挂翻涌于心,冷厉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与不易察觉的激动。
“师弟。”她声音微哑,带着久别重逢的涩意,“听闻你大好了?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当年那般重伤……”她始终对此耿耿于怀,难以释然,目光仔细巡视着逍遥子(无崖子),见他气色红润,眸光清亮,内力渊深似海,远非昔日颓唐,心中稍安,疑惑却更深。
逍遥子(无崖子)请童姥入座,亲自为她斟上一杯清茶,神色平静,眸底却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与回溯过往的阴霾。他并未隐瞒,声音低沉而清晰,将李秋水如何与丁春秋勾结,如何暗中对他下毒天下至阴至柔的“悲酥清风”,又如何在他毒发功力涣散、五感渐失之际联手给予致命重创的过往,细细道出。他提及自己重伤垂死,经脉尽碎,道基几乎崩毁,被忠心却又束手无策的苏星河等弟子秘密安置于一处幽深潮湿、不见天日的山洞中,借地势与微弱阵法隐匿,靠着灵药吊命,实则形同禁锢,在无边黑暗与痛苦中苟延残喘,岁月漫长近乎绝望。
(空间内,折颜摇扇的手顿住,凤目中流露出罕见的唏嘘:“苏星河其行虽孝,其法却拙。那幽暗洞窟,无异于活人墓穴。若非霄儿这颗福星降临,逍遥道友恐真要……唉,良可叹也。”) (斯内普黑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嘴角下撇,吐出冰冷的评价:“…愚蠢的忠诚,与慢性谋杀仅一线之隔。那‘悲酥清风’……哼,阴毒至极。”) (西里斯抓了抓他那头微卷的黑发,蓝眼睛里满是后怕:“哇哦!梅林的胡子!师尊之前竟然惨到这种地步?被关在那种地方等死?还好咱们小霄霄好奇心旺盛得像只嗅嗅!”)
天山童姥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旋即化为滔天怒火,几乎要实质般喷涌而出!“李秋水!她竟敢!!与那猪狗不如的叛徒丁春秋做出如此欺师灭祖、罔顾人伦之事?!”她气得浑身发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万万没想到同门相残竟至如此歹毒境地,“我……我竟还与这等毒妇争风吃醋了半生……真是奇耻大辱!”怒火熊熊燃烧的同时,心中亦涌起对师弟当年所受苦楚的深切痛心与怜惜。
逍遥子(无崖子)语气愈发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眷恋:“若非上天垂怜,让霄儿偶然听闻坊间关于那处幽谷‘闹鬼’、有‘怪人’低语的零星荒谬传闻,竟心生好奇,前来探看……”提及林霄,他冰冷痛楚的神色瞬间冰雪消融,眼底涌起近乎虔诚的温柔、庆幸与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是他,像个不谙世事却又胆大包天的小精怪,不顾那些凶险传闻,执着地寻入那阴暗刺骨、蛛网密布的洞窟最深处,发现了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的我。更是他,以自身特殊罕见的纯灵体质与精妙医术,不辞辛劳,不畏污秽,耗费无数心血与珍藏灵药,寸寸梳理我断裂的经脉,一点点拔除侵蚀我肺腑的阴毒,才将我自那绝望无尽的深渊拉回,重见天日。”
(空间内,黑瞎子激动得一拍大腿,墨镜都滑下来半截,咧着嘴笑:“嘿!瞧瞧!还得是咱小祖宗!这缘分!坊间鬼故事都能成了月老红线!这救命之恩,天注定的缘分,师尊您老人家不得‘以身相许’好好报答个几辈子啊?”) (白真清冷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暖意,微微颔首:“缘起微末,一念好奇,终成生死救赎。善莫大焉。”) (张起灵沉静的目光微动,落在水镜中林霄那时而专注捣药、时而凑近轻声安慰昏迷师尊的侧脸上,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童姥闻言,不由主地看向一旁正低头专心摆弄一枚莹润羊脂玉佩的林霄,目光中的凌厉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几分,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惊叹与一丝长辈的审视。这少年容色绝世,灵秀逼人宛如集天地钟灵之气而生,眼神清澈剔透如水晶,却又隐隐带着一股顽皮狡黠的好奇劲儿,难怪能闯入那死地救师弟于危难,并让他……
逍遥子(无崖子)眸光微暗,流露出鲜为人知的脆弱与偏执,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然而,待他伤愈,需独自下山历练那段时间……我才惊觉,失去他气息相伴,于我而言竟比昔日沉疴剧毒更甚。心若被掏空,惶惶不可终日,神思不属,几成痴狂魔障……”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覆上身旁林霄的手背,指尖微颤,仿佛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师姐,此生此心,只系于霄儿一人。早已沦肌浃髓,无可救药。再无他念,亦再无……他人能入。”这番告白,既是痛彻心扉的倾诉,亦是斩钉截铁的宣告,不容置疑。
(空间内,西里斯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蓝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嗷呜!来了来了!师尊这离了崽崽就不能活的劲儿!我就知道会这样!彻底没救啦!”) (斯内普嘴角下撇,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嫌弃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强烈到病态的依赖性与占有欲。令人…侧目。然而……或许……”他未尽之语湮没在沉默里。) (蓝羲和面前的玄奥星盘光华急速流转,发出细微嗡鸣:“核心目标情感锚点确认,高度集中于且唯一绑定个体‘林霄’。能量联结深度与稳定性评估……极高,伴随极端排他性。风险与稳定性并存……有趣。”)
童姥看着师弟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情与全然依赖,又看看林霄那纯净绝世的容颜以及对其师尊全然的信任与亲近(那小子正试图把温热的玉佩塞进师尊微凉的掌心),心中最后那点不甘、酸涩的执念终于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化作一声复杂至极的长叹,竟生出几分心疼与释然:“罢了……罢了……你安好便好。能得此良人,倾心相爱,亦是你的造化,师姐……为你高兴。”她看向林霄的目光,已彻底转变为长辈般的慈和与认可。
就在这时,林霄似乎摆弄够了玉佩,也被师尊那番直白告白弄得耳尖微红,习惯性地向逍遥子(无崖子)身侧靠近了些,小巧的下巴微微仰起,带着鼻音软糯道:“师尊,说那些做什么,都过去啦……” 姿态是全然的依赖与亲昵。
逍遥子(无崖子)极其自然地伸手,轻轻揽住他纤细的肩背,将他更安稳地护在自己身侧。他眸色深邃,凝视着林霄近在咫尺的容颜,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与专注。
林霄似乎极为享受这般靠近,眼睫半阖,脸颊泛起淡淡绯色,身体放松而安然。
逍遥子(无崖子)微微俯首,额角轻轻抵着林霄的额角,两人呼吸相近,气息交融,形成一个亲密无间、不容外人打扰的氛围。
童姥坐在对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先是一愣,瞳孔微震,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她冷厉的脸上竟浮现一丝极其罕见的、无奈的宠溺笑意,摇了摇头,默默将目光移向窗外摇曳的竹影,非但没有出声,反而……似乎乐见其成?这对师徒\/情人之间的亲昵已然自然亲密到旁若无人,自成一方天地,她惊讶过后,倒也觉得……甚是般配,唯有祝福。
(空间内,黑瞎子啧啧称奇:“哎哟,这无声胜有声的,腻乎劲儿一点没少啊!”) (折颜以扇轻点掌心,凤目中带着欣赏:“心有灵犀,温情脉脉,亦是动人。”) (白真微微颔首,目光柔和:“情至深处,举手投足皆可见。”) (西里斯咧嘴笑:“虽然没那么刺激了,但也挺好!”) (斯内普冷哼一声,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弛了些许。) (张起灵目光沉静地掠过水镜中那两张几乎相贴的额头,眸色深沉如夜。)
然而,这温馨宁静、亲密无间的一幕,却被一位不速之客陡然撞破。
李秋水悄然而至,身影如鬼魅。她的目光先是不由自主地黏在逍遥子(无崖子)身上,带着积年的怨愤与不甘,随即猛地钉在他身侧那姿态亲密、容颜绝世、正与他额首相抵的少年身上!
当她看清逍遥子(无崖子)如何轻柔揽着那少年,眼神是她从未得到过甚至无法想象的专注与爱恋!
李秋水瞬间妒火攻心,理智彻底被疯狂的嫉妒和怨毒吞噬!
“师兄!你竟自甘堕落至此!与这不知廉耻、专会蛊惑人心的小孽障光天化日之下行此苟且之事!”李秋水尖声怒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杀机暴涨,身形一动,白虹掌力含怒而出,阴毒凌厉,直取林霄面门!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这个凭空出现、夺走她渴望一切的小妖孽!
“李秋水!你敢!”
天山童姥暴怒而起!她的师弟好不容易挣脱苦难,寻得此生挚爱幸福,她刚认可的小小徒孙正享受着安宁温情,这造成一切悲剧的毒妇竟敢来打扰,还要下杀手!而且分明是她害师弟至此,竟毫无悔意,反而变本加厉!
童姥反应快如闪电,身形一晃已如一座山岳般挡在林霄身前,袍袖一拂,刚猛无俦的掌风瞬间拍散李秋水的偷袭,眼中怒火更炽,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她深知此地不宜动手,更恐波及身后正温情相依的师弟和那乖巧的小徒孙。
她强压下一掌毙了对方的冲动,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李秋水,你这师门败类,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在此狂吠?有本事与我来!”说罢,身形一动,主动向院外飞掠而去,招式凌厉,气势逼人,意在将其引离此地。
李秋水正在气头上,加之自恃武功并不真输于童姥,又被嫉妒冲昏头脑,当即厉喝一声:“怕你不成!今日连你这老怪物一并收拾了!”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道白影飞身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身形快如鬼魅,迅速远离别院,寻了一处僻静无人、适合生死相搏的开阔之地。
甫一落地,天山童姥积攒的怒火与杀意全面爆发!想到李秋水昔日恶行,今日又欲伤害那纯净可爱、救了师弟性命的徒孙,她出手再无任何保留,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催至顶峰,周身气劲澎湃,天山折梅手精妙狠辣,六阳掌刚猛无俦,招招致命,攻其必救,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李秋水初时还能凭借白虹掌力与凌波微步勉力抵挡,但越打越是心惊胆战!童姥今日竟似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功力似乎也更胜往昔,每一招都蕴含着滔天怒意与必杀之心!她本就因方才所见而心绪大乱,气虚浮躁,加之童姥攻势如潮,狠辣无比,渐渐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约莫百招过后,童姥觑准李秋水一个换气的微小破绽,眼中精光爆射,体内澎湃真气如山洪般涌入右掌,一记凝聚了毕生修为、至刚至阳的天山六阳掌,结结实实、毫无花巧地印在李秋水心口要害!
“噗——!”
李秋水身形剧震,猛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血雾弥漫。脸上轻纱被凌厉掌风掀飞,露出底下那张被丁春秋反噬毁去、疤痕交错、扭曲狰狞的脸庞。她双眼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愕、难以置信、滔天的不甘与刻骨的怨毒,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跌落在地,抽搐了两下,眼神迅速涣散,再无一丝气息。
天山童姥微微喘息,胸中翻涌的气血缓缓平复,她冷眼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唯有冰冷的漠然与一丝大仇得报、清理门户后的释然。她弹指射出一道真气,将李秋水的尸身化为飞灰,免得污了此地。
(空间内,西里斯用力挥了下拳头:“童姥威武!干净利落!霸气!这掌看得太痛快了!早就该清理门户了!”) (斯内普薄唇吐出冰冷的评价:“…罪有应得。肮脏的灵魂配得上肮脏的结局。”) (蓝羲和面前的星盘光华流转,趋于平稳:“高能量负面纠缠体‘李秋水’已彻底清除,相关重大因果链断裂。此界能量场紊乱度显着降低,秩序性提升。观测记录更新。”)
返回别院时,童姥身上那凌厉的杀气已收敛殆尽。她看着轩内,逍遥子(无崖子)已稍稍拉开了与林霄的距离,但一只手仍轻握着林霄的手,林霄则脸颊微红,眼波清澈,安静地靠在师尊身侧。
“师弟,孽徒已除。”童姥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逍遥子(无崖子)抬眸,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有劳师姐。”他握着林霄的手并未松开。
童姥目光扫过两人,沉吟片刻,问道:“丁春秋那叛徒,你待如何处置?”她知此事亦是师弟心中一根刺。
逍遥子(无崖子)眼神骤然一冷,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尽寒意与决绝杀意:“他,我自会亲自处理。”话语简短,却仿佛已宣判了丁春秋的死刑,不容置疑。
童姥点头,对此并无异议。丁春秋,合该由师弟亲手了结。她转而看向神情乖巧的林霄,冷厉的脸上努力挤出尽可能和蔼的笑容,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小子,既是一家人,日后得空,定要来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玩玩,师伯祖那里有好些稀奇玩意儿,给你备份像样的见面礼。”这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认可与庇护。
林霄眼眸弯起,笑容纯净灿烂如旭日初升,声音清亮:“谢谢师伯祖!霄儿记下啦!一定去叨扰您!”说着,还忍不住好奇地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灵鹫宫是不是建在雪山上?好不好玩呀?”
童姥被他这纯然好奇又娇憨的模样逗得冷颜更缓,眼中甚至有了丝笑意:“好玩得很,包你满意。峰顶云海,千年雪莲,还有我驯养的灵鹫,定让你这小家伙开眼界。”
最后,她深深看了一眼逍遥子(无崖子),目光中有欣慰,有关切,有告别,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最简单却也最沉重的:“保重。”旋即转身,身影决绝而洒脱,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宛如一道孤高的影子,消失在江南氤氲的水汽之外,返回她那远在天山的缥缈峰灵鹫宫。
旧日恩怨,至此,彻底了断。尘归尘,土归土。
轩内重归宁静,唯余窗外竹叶沙沙,以及相依相伴的两人。
逍遥子(无崖子)将目光温柔地落在林霄身上,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肩膀,感受着失而复得、历尽劫波后终得的圆满与安宁。
“师尊,”林霄安静了一会儿,小声开口,“丁春秋……”
“嘘,”逍遥子(无崖子)低头,爱怜地注视着他,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霄儿不必想他。跳梁小丑,污秽之物,不值你费半分心思。”
岁月静好,前尘孽断,唯余情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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