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大护法现身
老周感到铁链上的冰碴越来越厚。他看着那些不断增多的光影,突然明白过来 —— 这些不是白云,是无数被半月神教害死的冤魂。
它们悬在半空,用无声的姿态控诉着,那股强大的怨魂之气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山洞里的怨气像涨潮的海水,顺着石缝往每个人的骨缝里钻。张浪的咒语声突然卡了壳,喉咙里涌上股腥甜,他猛地偏过头,一大口鲜血 “哇” 地喷在石台上。
血珠溅在驱邪符上,红光突然暴涨半尺,那些悬在半空的冤魂光影像是被烫到似的,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天玑道人当年在道观后院种药时说过的话,此刻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招魂咒最是霸道,每引一个冤魂,都要折损阳寿。”
他看着自己冻得发紫的指尖,血珠正从指缝里往外渗。
“你这身子骨,撑不过三刻钟。”
可当余光扫过范二愣子瘫在地上的丑态,他突然笑了 —— 嘴角的血沫子混着汗水往下淌,眼里却亮得惊人。
“快…… 快念安神咒!” 乌木道人的声音劈了叉。他想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断茬,手指却抖得连石块都握不住。
离他最近的冤魂光影突然散开,竟在半空拼出轮残月的形状,那残月边缘泛着青灰色的光,刚扫过最前排的教徒,那人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像被抽走了血肉,贴在骨头上突突直跳。
“救命啊!”
王局长的啤酒肚卡在石缝里,肥硕的身体扭得像条蛆。有个冤魂光影从他头顶飘过时,他胸前的残月徽章突然 “咔” 地裂开,青灰色的雾气顺着领口往里钻,他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指着头顶语无伦次地尖叫。
“它们在啃我的脖子!在啃 ——”
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僵住,嘴角挂着的涎水在下巴上冻成了冰柱。
张浪的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却把念咒的速度提得更快。他能感觉到灵力正从丹田往外涌,像被捅破的米袋,每分每秒都在流失。
离赵阳最近的冤魂突然聚成团,化作只巨大的手掌拍向石壁 ——“轰隆” 一声,碎石如雨般落下,砸在教徒们的头上、背上。
有人抱着头往洞口爬,却被脚边的冤魂光影绊倒,无数只 “手” 状的雾气立刻缠了上去,他的惨叫声在三息内就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等光影散开时,地上只剩件空荡荡的道袍,里面的血肉像是被瞬间掏空了。
“往祭坛跑!月神会保佑我们!”
赵阳突然扯着嗓子喊,可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被冤魂的啜泣声吞没。
月白长衫的袖口已经被怨气浸成灰黑色,他往石像方向跑时,突然被地上的 “脚印” 绊了个趔趄 —— 那些由雾气凝成的脚印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低头时,正看见轮残月状的光影悬在自己脚边,黑洞洞的窟窿里淌出的雾气,正顺着裤脚往上爬。
张浪的视线开始发花,却死死盯着乌木道人。老道正抱着石像的大腿发抖,道袍前襟被冤魂的雾气冻得硬邦邦的。
有个女性轮廓的冤魂飘到他面前,颈部的位置有个清晰的窟窿,暗红色的液珠正从那里不断渗出 —— 那是当年小兰被刺中时留下的伤口形状。
乌木道人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想推开那冤魂,手却径直穿过了光影 —— 等抽回手时,手腕上已经多了圈青紫色的刀痕,像被无形的刀刃割了无数次。
“都给我站住!” 范二愣子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尖刀,可刚举起来,就被轮残月光影盯上了。
那光影突然往他脸上罩下来,他手里的尖刀 “当啷” 掉在地上,双手在腹部乱抓,指甲抠出的血痕里渗出青灰色的雾气。
“别碰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小兰 ——”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突然往石墙上撞去,额头的血顺着鼻梁往下淌,在下巴上凝成细小的血珠。
“是乌木逼我的!他说不杀你,就把我扔去喂狼 ——”
张浪又咳出一口血,这次却没再偏头。血珠落在驱邪符上,红光已经淡得像烛火。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可看着那些在冤魂面前屁滚尿流的教徒,看着赵阳被残月光影追得东躲西藏的狼狈样,突然觉得折损的三年阳寿值了。
“就是现在……”
他咬着牙加快咒语的节奏,丹田处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
话音刚落,所有冤魂光影突然同时转向祭坛。石像胸前的夜明珠 “啪” 地碎裂,青绿色的碎片里滚出无数细小的黑影,那些黑影落地就化作新的冤魂。
乌木道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赵阳的镜片已经裂开,王局长卡在石缝里的身体彻底不动了 —— 山洞里的惨叫声、哭嚎声、骨头碎裂声混在一起,被冤魂的啜泣声包裹着,像首献给死亡的哀乐。
张浪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刚要撑着石台坐起来,胸口突然像被铁钳攥住。那股剧痛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把烧红的凿子正往他的肋骨缝里钻,他 “哇” 地喷出半口血,身体突然软倒在地。
“张浪!”
老周的铁链在石台上撞出刺耳的声响。他看着张浪蜷缩成一团,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铁板,每块骨头都在发颤,像是有无数只虫子正从骨髓里往外爬。
冷汗顺着张浪的额角往下淌,在石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想按住胸口,手腕却抖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只能用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块,喉咙里挤出嗬嗬的痛哼,像被踩住尾巴的困兽。
咒语声彻底消失的瞬间,那些冤魂光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离祭坛最近的光影像被风吹散的烟,边缘的雾气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空荡荡的石台。
乌木道人的笑声突然在山洞里炸开。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