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紧张的对峙
两个穿着便服的壮汉堵在石门边,其中一个脸上有一块明显的伤疤,正是警方通缉令上的越狱杀人犯 —— 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指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污迹。
“别过来!” 张浪突然扯开灰布褂子,露出里面用麻绳捆在腰间的炸药包 —— 那其实是意外得到的那幅古画,外面裹着草绳,看起来圆滚滚的。
他摸出打火机 “咔嗒” 一声打着,火苗在引线前晃了晃。
“我身上带着炸药!”
范二愣子的脚步顿在原地,尖刀上的寒光映在他歪斜的瞳孔里。
“你吓唬谁?”
他往前挪了半步,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渍。
“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 ——”
“不信你们就试试!”
张浪把打火机往引线前又凑了凑,火苗已经燎到引线末端。
“我这条命换你们百十来个,值了!”
他盯着赵阳的眼睛,突然瞥见对方袖口的肌肉绷紧了 —— 那是要下令动手的征兆。
赵阳的指尖在镜腿上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在张浪腰间的 “炸药包” 上转了两圈。这穷山恶水连煤油都要托人从县城捎,哪来的炸药?就算真有,多半是开山用的黑火药,威力顶破天炸个石坑 —— 他正要开口嘲讽,却见张浪的拇指已经按在了打火机的砂轮上,火苗 “噌” 地蹿起半寸,燎得引线末端发黑。
“我就不信你敢真点燃。”
赵阳往前挪了半步,月牙刺青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这破桶里装的若是炸药,你现在早该被自己炸死了。”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西装裤的裤脚沾着泥,胸前的残月徽章歪在一边 —— 正是县民政局的王局长。
赵阳的脸色骤然变了。他可以不信张浪,也可以拿自己的性命赌。可王局长这种在官场混了十几年的老狐狸都吓成这样,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他刚要抬手示意范二愣子退后,就见王局长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
“万万不行!”
肥硕的手掌在他袖子上乱抓。
“这里这么多弟兄,还有您这样的贵人,万一真炸了 ——”
“聒噪。”
乌木道人突然把桃木剑往石台上一拍,剑刃磕在郝建脚边的石缝里。
“张浪,我放你同伴走。”
老道的眼珠在夜明珠的青光里转了转。
“但你得立誓,走出这山洞就忘了今日所见。”
张浪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答应,耳后突然传来一声野兽似的嚎叫。范二愣子不知何时攥紧了尖刀,刀柄上的血渍蹭在他的粗布袖口上,像朵绽开的黑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怪叫吸了过去 —— 包括张浪自己。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风。
“操!” 张浪猛地回神,却见刀疤脸已经扑到眼前,手腕被铁钳似的手攥住的瞬间,打火机 “当啷” 掉在地上,在石缝里滚出半尺远。
“妈的!” 张浪曲起膝盖往对方裆部顶去,却被刀疤脸用胳膊肘压住后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指甲嵌进自己手背,血腥味混着汗味扑过来 —— 另一个壮汉已经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指节卡在他的肘关节处,疼得他差点闷哼出声。
“按住他!”
范二愣子的吼声就在耳边,张浪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把尖刀正往自己腰间刺来。他突然往左侧猛拧身体,借着壮汉拉扯的力道撞向刀疤脸,三人顿时滚作一团。火把的光晕里,他看见刀疤脸的袖口卷了起来,小臂上有个月牙形的烫伤。
“去你妈的!”
张浪张嘴往刀疤脸的手腕咬去,铁锈味立刻灌满口腔。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他摸到了腰间的麻绳 —— 桐油桶的盖子已经被撞开,草绳散开的纤维缠在他手指上。
但范二愣子的膝盖已经顶在他后心,剧痛传来时,他听见草绳断裂的轻响,假炸药 “咕咚” 掉在地上,滚到乌木道人的脚边。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时,张浪的手背被按在青石板上。他看见打火机被范二愣子捡起来,那人用刀尖挑开盖子弹了弹,又往假炸药桶里瞥了眼 —— 桐油在桶底晃出圈油光,混着草屑泛着廉价的黄色。
“妈的,是假的!这他妈的就是一幅画。” 范二愣子一脚把桶踹到墙角,刀尖突然抵住张浪的喉咙。
“敢耍你爷爷 ——”
“住手。”
赵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正弯腰看着滚到脚边的桐油桶,镜片后的目光在张浪脸上停了停,突然笑了。
“把他和那两个同伙绑在一起。”
他往石台上指了指。
“正好凑齐三个祭品。”
乌木道人用桃木剑挑起张浪的衣领时,他的鼻血正往石台上滴。血珠落在郝建手背上的瞬间,老道士突然冷笑一声。
“正好用活人的血祭月神。”
火把被教徒们举得更高了,石像胸前的夜明珠在火光里滚过道青影,张浪被按在石台上的瞬间,听见老周的锁链在身后 “哗啦” 作响。
“你都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老周的声音发哑,膝盖上的旧伤被铁链磨得发红,却还是努力往张浪身边靠了靠。他的手指在石缝里抠着,想摸出块碎石,好割开手上的绳子。
张浪刚要开口,嘴角的伤口就裂开了。血沫子顺着下巴往下淌,他却突然笑起来,牵动颧骨的淤青时疼得龇牙咧嘴。
“我不是舍不得你吗?”
他往郝建的方向偏了偏头,对方的睫毛颤了颤。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结果 ——”
老周的话被自己的叹息打断。他看着乌木道人往石像前的铜盆里倒黑狗血,血珠溅在石座的月牙纹路上,竟像活过来似的往花瓣尖爬。
“看来我们三个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一定。”
张浪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像是怕被风听见。
他的指尖在石缝里蜷缩起来,指甲缝里还嵌着刚才搏斗时蹭到的血污。
正想问什么,就见他缓缓闭上眼,唇齿间溢出细碎的音节 —— 那咒语既不像经文,也不像乡音,倒像是用牙齿咬出来的气音,在石台上荡开圈极淡的白气。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