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有什么好怕的，大哥，你现在没事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滚！”
朱标骂了一句。
朱樉完全不当回事，黏着朱标不肯走。
忽然。
朱标脸色一变。
转身就想躲开！
“老二，看见咱就跑，给咱站住！”
朱标背后。
老爷子终于出现了。
表面上看，老爷子对朱樉回来，似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可是——
当他看到朱樉背上背着藤条，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
老爷子的语气，还是缓了些。
但仍冷冷开口。
“藩王擅自离开封地，未经许可回京，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朱樉脸皮厚得很。
什么都没说，直接跪下。
“爹，我回来一个兵都没带，自己骑马赶回来的，本来是奔……”
他顿了一下，没把“丧”字说出口，改口道：“这次回来，就是给您打的，要是您气不顺，打我一顿、关我几天都行！”
“关起来？朱樉，你府上那点事，咱都恨不得砍了你！”
老爷子怒道：“你当初当秦王时，咱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去关中好好待着，别劳民伤财！”
“连秦王宫都是咱给你建好的，你人过去就行。咱也没指望你能干出什么政绩，特意给你安排了最有本事的大臣！”
“可你做了什么？不听劝，大兴土木、扰民伤财！”
“那些告你的状纸，堆在咱桌上，比你脑袋都高！”
朱樉低头不语。
老爷子一看到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就想起一堆烦心事，怒火中烧。
“说话！”
朱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爹！咱做事光明磊落，做了就是做了！”
“他们要告我们，我们从不拦着，我们可不像那些假模假样的官员，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这儿遮那儿捂！”
“我们可没骗你！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做的。”
“不过……”朱樉嘴上不肯服软。
“我还是那句话，年轻时候平叛剿匪，战场上从来没有退过一步，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这秦王的位子，是我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不能‘享享’清福？”
老爷子火气冲天：“你爹都没敢‘享享’，你还敢？”
“滚出去！”
“来人，先带他去洗洗，洗干净了再让他吃点好的……”
“吃好了好哇，吃好了还能多打一会儿！”
老爷子一边挥手一边骂个不停。
但朱标太了解他了。
老爷子只要开口骂了，甚至动手打了，那反倒没事了。
最怕的是他一句话不说，盯着你，再阴阳怪气几句，那才是真正完了。
这次，老爷子只是骂，还没动手。
还让人带他去洗澡、吃饭。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心疼了。
朱樉显然也反应了过来。
立刻起身，在内侍的带领下往偏殿走。
看到不远处，不少人正看热闹。
他嘴角一撇，毫不在意，反而昂首挺胸，大步离开。
“这位二皇子，还是老样子。”
“是啊，脸皮比城墙还厚。”
“到底是最受皇后宠爱的儿子，被惯坏了。”
“老三也不差，不过比他更难捉摸。”
蓝玉和傅友德在一旁低声交谈。
他们都是老爷子的老部下，如今看着当年的小皇子长大成人，自然多了些感慨。
“说起来，老四才真是让人摸不透吧？”傅友德开口。
蓝玉皱了皱眉，“我和他有过节，不提他。”
“不过来信说，老二都到了，估计老三也快到了。”
“倒是老四，可能还要晚些。”
……
洗完澡，换上新衣的朱樉，神清气爽。
得知大哥没事，心里压着的大石也落了地。
整个人都轻松了，饭量也好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刚换上外衣，扎好头发。
那个蓬头垢面的落魄模样彻底没了。
现在的他，英武挺拔，比朱标还高些，身姿雄壮却不臃肿，一副沙场出身的硬汉模样。
穿戴整齐后，朱樉心情大好，直接奔向正殿。
刚进正殿。
就看到老爷子和大哥眉头紧锁，正在低声讨论什么，旁边还有朱标之子朱允熥在场。
“二叔好！”朱允熥主动行礼。
朱樉一时语塞，脸上泛起一丝窘迫，“二叔安好，我空手而来，改天进京一定补上一份厚礼！”
“成家了吗？二叔在京城人脉不浅……”
朱允熥的脸色立刻泛红，低头不语。
还是老爷子打破僵局，“坐下说话。”
朱樉落座，目光在大哥和父亲之间来回游移。
坐不住的他，显得焦躁不安。
终于忍不住开口，“爹，你们刚才在商议什么？还有，大哥不是病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遇到高人了？”
“确实遇到高人了！”老爷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三人讨论半天，始终没有头绪。
目光转向朱樉。
“你看过那些画吗？”
“什么？”
“画，不是说要给你建王府吗？你那边应该有不少人送的画吧？”
朱樉大大咧咧地笑，“爹，我对那些玩意没兴趣，不过年节时候确实收了不少，你要喜欢，我立马叫人送来！”
“别，留着吧。”老爷子语气坚定。
“既然看过画，那进去说说，第七幅画有什么含义？”
啊？
朱樉一脸茫然。
寓意？
“爹，您找我聊画的深意？这我可真不懂，这种事您该问老三，他才懂这些门门道道。”
“进去！”老爷子不容反驳。
“老三说的是老三的！”
“你是老大，就你先说。”
朱樉无奈，还是起身，带着几分好奇走进内室。
想看看老爷子到底藏了什么谜题。
可——
刚踏进门的一刻。
朱樉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
一动不动。
“娘！”
他猛然跪下，哭喊出声。
声音中满是惊愕和悲伤。
“咚”地一声。
他重重跪倒在地！
屋内很快传出压抑的啜泣声。
老爷子站在外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