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再次睁眼时，入目是古朴的雕花穹顶，鼻尖萦绕着清雅的凝神草香气。他刚想撑身坐起，后心便传来一阵牵扯般的钝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云纹锦榻上，周身覆盖着一层淡青色的护罩，正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醒了就别乱动。”墨如研的声音从榻边传来，她正坐在矮凳上研磨草药，指尖沾着些许深绿色的药汁，“你强行催动血脉本源，经脉断裂了二成，若不是莉娅的凝神露吊着生机，恐怕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秦凡侧过头，看见莉娅正趴在不远处的桌案上打盹，鎏金长发散落肩头，手里还攥着一张绘满符文的兽皮卷。他放轻声音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邪修同伙呢？……”
这是北域风雪原的‘永安城’。那些邪修的同伙进不了城内，墨如研的声音就像案头温着的清茶，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她正将一枚凝着灵气的玉髓膏轻轻敷在秦凡的手腕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城门内不仅有守军昼夜轮值，阵法大师布下的‘清心破邪阵’能辨出任何魔修、邪修的气息，再加上城主大人那渡劫期六层巅峰的修为坐镇，这永安城便是铜墙铁壁。”
秦凡喉间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墨如研轻轻按住了肩膀。她的眼神清亮，像淬了星光的湖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养好伤，等你能重新提起剑，我和莉娅才能真的放心。”
他顺着墨如研的目光侧过头，着着莉娅趴在桌子上睡觉，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轻轻晃动。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偶尔蹙一下眉，像是在梦中也在琢磨着什么难题。
秦凡的目光落在莉娅攥紧的右手上。那是一张绘满符文的兽皮卷，边缘已经被摩挲得有些毛糙，显然是被反复翻看了无数次。兽皮卷上用朱砂勾勒的“固元符”“驱邪符”还泛着淡淡的灵光，能看得出绘制时注入的灵力格外充沛——那是莉娅熬了两个通宵才画成的，昨天送过来时，她眼底的青黑比秦凡的伤口还要显眼。
“她昨天守到后半夜，非要等你灵力稳住才肯歇，”墨如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声音放得更轻了，“说怕你夜里再遭邪修余孽的暗袭，硬是把这兽皮卷攥在手里，说万一有动静，能第一时间激活符阵护着你。”
秦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裹住，又暖又酸。他想起三天前在城外山谷遭遇邪修埋伏时的场景，当时四名邪修结成困杀阵，黑红色的魔气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刀，若不是莉娅和如研配合自已，他恐怕早已性命难保。
那时莉娅的鎏金长发被魔气熏得有些凌乱，却还是死死挡在他身前，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张兽皮卷。可她明明只是渡劫期一层修为，面对的却是三名渡劫期五层邪修。秦凡此刻想起来，只觉得眼眶发紧。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点火星，莉娅被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鎏金长发滑落肩头，看见秦凡睁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像看到了初升的朝阳。她连忙把兽皮卷往怀里紧了紧，快步走到床边，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秦凡哥哥你醒啦？伤口还疼不疼？我这符卷……”
她话没说完，就被秦凡轻轻握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刚调息完的温热，覆在莉娅微凉的手背上，让她瞬间停住了话头，鎏金的发丝下，耳尖悄悄红了。
“别总攥着它了，”秦凡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格外清晰，“永安城有阵法，有城主，还有你们在，我很安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莉娅眼底尚未褪去的青黑上，补充道，“倒是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墨如研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起身将烛火调亮了些，光影落在三人身上，驱散了夜的微凉。窗外传来守军换岗时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偶尔还有阵法运转时发出的细微灵光波动，像在为这静谧的夜添上一层安稳的注脚。
莉娅咬了咬唇，把兽皮卷轻轻放在秦凡枕边，又细心地掖了掖他的被角：“那我就在外间守着，你要是有动静，喊我一声就好。”她说完，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秦凡。
秦凡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枕边泛着灵光的兽皮卷，只觉得胸口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他知道，所谓的铜墙铁壁，从来不是城门的守军，也不是城主的修为，而是身边这些人的守护——是墨如研的细心照料，是莉娅攥在手里的符卷，是他们眼底藏不住的关切。
夜渐渐深了，永安城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城主府的这间屋子还亮着微光。烛火下，秦凡缓缓闭上眼睛，将那道温暖的守护感记在心底，开始凝神调息。他知道，只有尽快养好伤，才能接过这份守护，和他们一起，守住这安稳，守住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