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倾盆般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雨滴猛烈地击打在房檐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随后汇聚成一道道湍急的水流,沿着檐沟奔腾而下,宛如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珠帘。
武长青身着一袭青衣,静坐在茂密的树枝间,巧妙地利用繁茂的枝叶来掩藏自己的身形。他双目闪烁着精芒,紧紧地盯着远处的身戒寺。
那飘然而下的雨水,在他周身一寸之处便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所阻隔,纷纷向旁边散去。
这已是第五天了,隐藏在暗处的慕容博依旧没有现身,但武长青却毫无急躁之意。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两句话用来形容慕容博,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这位亡国的鲜卑帝王后裔,一心想着复国,不惜运用毒辣手段,发动阴谋诡计,且不计原则,只借口说是为了国家大事,便认为没有什么手段是不可以用的。
由此可见,这位号称风流儒雅的慕容庄主,倒颇有几分后世马基雅维利主义者的风采。
从某个角度来看,慕容博确实值得佩服,因为他将国家大事置于首位,而将个人的恩怨与幸福抛诸脑后,能够为了长远的目标而忍受暂时的屈辱。
然而,武长青真正在意的,却是慕容博那一身深厚的功力。
慕容博的功力,他势在必得。与其让慕容博日后在扫地无名神僧身边化为一个骷髅,倒不如将这功力便宜给他,助他快速晋升至先天境后期。
不过,这件事必须十拿九稳才行。因为姑苏慕容的祖传绝技,乃是一门借力打力的奇技,名为斗转星移。
无论对方施展何种功夫,都能将之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自身。出手的人武功越高,死法便越是巧妙。
真正的功夫所在,便是将对手的兵刃拳脚转换方向,令对手自作自受,其中道理,全在“反弹”二字。
武长青已经达到了先天中期,他能够对玄悲大师稳压一头。但是面对这慕容博,胜负却难以预料,尤其是那令人头疼的斗转星移,不知道能否破除。
突然,武长青的目光一紧,肌肉紧缩,将气息降到极低。
雨水如幕,夜色漆黑如墨,寺院里的和尚们正在做晚课。一个身影在黑暗中不断闪烁,身形迅速地接近一间烛火通明的禅室。
长须飘然的玄悲大师正在诵经,金刚经的经文源源不断地传出,声音宏大而虔诚。
“阿弥陀佛,哪位高手大驾光临,何不出来一见?”
玄悲大师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对方走到门前自己才发觉出气息,来人功力之高,平生罕见。先是那个背着大剑的年轻人,后是这个高手,这大理之行,实在是艰险异常。
砰!
房门四分五裂,一个灰袍蒙面的高瘦男子出现在了玄悲大师的禅房里。
玄悲大师无声无息地盘坐在蒲团上,身躯缓缓转了过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了?”
灰袍男子眼神猛然一惊,他竟然知道自己要来,这怎么可能?自己杀他虽然是有意为之,但是计划已经很久了,自己一路追踪而下,行迹隐秘无比,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来?
除非对方功力精深,发现了自己。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可是知道玄悲大师的底细,百招之内必然身死在自己的绝技之下。
灰袍男子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化为厉芒:“既然早就等我,那就给我去死吧!”
说完,他双掌一错,猛然前推,掌风呼啸,刮起一阵强风,隐隐有金佛闪现,急速地拍向玄悲大师的胸口,正是少林绝学金刚般若掌。
“好纯正的少林掌力,阁下怎么会少林武功?”
玄悲大师眼中大讶,对方竟然用的是少林功法,此人到底是谁?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身躯猛然腾起,双腿猛然踢去,犹如风轮一般呜呜作响,正是少林绝学如影随形腿,达摩院的绝学!
狭小的空间内,双腿犹如两把锋利的钢刀,强劲无比。
灰袍男子正想一掌了解玄悲大师,没想到这玄悲大师威猛之极,双腿竟然如此强劲。当即身形一错,接连挡下对方七腿!
“果然是绝顶高手,这金刚般若掌竟然练得如此醇熟,已经到了刚柔兼济的地步。”
玄悲大师双目肃然,一时间腿法大盛,猛然风格一变,变得阴柔无比,似是虔诚的佛陀正在诵经念佛。
“接老衲一腿,佛在心头!”
少林达摩院潜心钻研多年的少林怀心腿猛然施展而出,此招“佛在心头”,正是这腿法中的至强绝技。
只见这一腿踢出,威力惊人,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隐隐间,一尊金佛的虚影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庄严而神秘的气息。
尖锐的呼啸声在禅房内回荡,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灰袍男子见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气急败坏。按理说,他的武功应稳稳压过玄悲大师一筹,然而,经过如此多的猛烈攻势,却依然难以将对方拿下。
他心中不由得一声长啸,决定要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战斗。
灰袍男子身形连动,如同鬼魅般闪过玄悲大师的攻击,一时之间,澄静指、多罗叶指、少林握石掌、少林龙旋掌……好几套少林绝技,全部被他施展开来,招式连绵不绝,气势磅礴。
玄悲大师见状,身心巨震,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多的少林绝技。这一耽搁,他霎那间便落入了下风,只能苦苦守住攻势,左右穿花手被他施展得淋漓尽致,佛堂之内到处都是他的掌影,犹如万花齐放,佛陀诵经,金光四射,美不胜收。
然而,转眼之间,三十余掌已过,灰袍男子的攻势却愈发猛烈起来。劲风呼啸之间,禅房里的陈设纷纷被震得粉碎,一片狼藉。
“啊!!!”玄悲大师奋起余勇,猛然爆喝一声,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上空爆射而出。
砰!
一声巨响,房顶四分五裂,玄悲大师的身躯出现在半空中。他猛然调转方向,头朝下腿朝上,凌空冲着黑袍男子爆射而来,一指猛然点出,气势如虹。
“无相劫指——无声无相!”玄悲大师大喝一声,劲风大起,波纹肆意,金佛吟唱之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是玄悲大师的最拿手绝技——无相劫指的最后一式。今夜能不能退敌,只能看这一指了。
虽然前几天那个人说他一直在附近,但是这一刻,玄悲大师并不抱任何希望。今夜来犯之敌,武功极高,他必须全力出手,否则将万劫不复!
“无相劫指,达摩院专研多年,被你用到这种程度,已属不易。但是,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淡淡的声音从灰袍男子的口中传出。他感受着头顶上方的强大指力,却悍然不惧。
双手忽然虚空而划,一股奇妙的真气猛然而出。他的右手亦然成指,陡然点出,动作、招式和玄悲大师几乎一模一样,气势却更加刚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