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飞机？”
林宽嘟囔着。
季明慧他是一定要见的，就是没想到，季大春夫妇也会来榕城，说起来，好久没跟他们见面了。
以前的岳父岳母，对林宽算不上好，但也不坏。至少看在女儿的份上，肯忍。
就是前面闹离婚的时候，双方有些不愉快。
“好吧，我去。”
林宽答应了，他发现手机里还有一些短信和未接来电，全都是小弟的，想必他和老婆温存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发现季明慧的下落了，要向他汇报。
不管了，林宽开车赶过去。
……
季大春夫妇，像是老了一些。
过年那会儿，跟他们一起吃饭，这两位还谈笑风生的，短短十来个月没见，人就变成这样了。
也是，人总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变老的。
季明慧正陪他们聊天呢。
见了林宽，也没有多看他。
林宽的目光，落在了季明慧身上，前面可是说好的了，她想通了，放下了。
不会又要变卦吧。
不，果然，那就是她随口说说的，故意要逃离榕城，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林宽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季明慧到底是什么人？
前面日记本上的指纹，他叫小弟拿去警察局叫专业人员提取了，结果也有了。
是季明慧的。
林宽想知道，季明慧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大春客气说道：“你来啦，请坐吧，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
还当林宽是他们的好女婿呢，说话跟过年那会儿一样。
林宽也不急着说什么，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林爱风夫妇说了林宽几句，说他不懂礼貌，见了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当然了，这只是说给季大春夫妇听。
儿子现在出息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被他们数落了。
酒菜自有下人去安排，这里的大厨是林宽从外面请来的，水平堪比星级酒店。
一家人围着餐桌而坐。
主要是四位长辈在交流，林宽和季明慧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在听。
酒菜陆续上来。
时机差不多了。
季大春就使了个眼色，夏芳姑准备透个底。
“工作了一辈子，现在就想着退下来，然后每个月可以拿退休金，日子会好过一些。这些年过得太累了，没有一天睡得香，头发都掉了好多。”
林爱风说话了：“怎么当公务员压力这么大的吗？”
季大春说：“是啊。以前不懂事做了一件错事，后面这一辈子都在缝缝补补，希望有机会遮掩过去。”
这样说，已经很明显了。
林爱风正要问，是什么错事。林宽却说：“你们先聊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是真的没兴趣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季大春夫妇对视一眼，均感失望，恰好说到了关键节点，这个时候林宽要跑去上洗手间，玩呢！
季明慧说：“阿宽，你先别走啊，爸妈有事要说呢。”
林宽盯着她看了三秒，然后说：“行，赶紧说吧。”
他也不是真的要上洗手间，那只是一个借口。
他对他们的事情，没有兴趣了。
季大春这才说道：“就是收了别人的钱，金额也不是很大，让人家走了一个后门，就这么一点小事，后面就被人家盯上了，成了人家的把柄给攥在手里了。”
夏芳姑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当初咱们要是及时向组织交待错误就好了，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林爱风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是真的，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后面嘛，就像网上说的，本来可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结果却成了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季大春还真是幽默呢。
林爱风又追问，后面还做了什么。
季大春这才欲说还休地说了出来。
听得人是一愣一愣的。
林爱风神情无比地凝重，沉默半晌才说：“哎呀，你们这是——说起来，早年间我在国营企业上班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考验。”
俞月娥悄悄地踢了丈夫一脚，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也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什么？
对方也不是什么外人，但是说出来终究是不妥的。
有些事情，让它烂在心里，才是最正确的。
说出来，很可能就会传开，成了人生的污点。
林爱风却没理会妻子的提醒，在季大春的催问下接着说：“我以前可不是普通员工，是地产公司的一名会计，我发现公司存在严重的虚报账目的行为，找上司反映情况。结果却被告知，这事叫我不要管，上司的原话这样说的，‘这事被你发现了，要么你就离开公司，不要说出去，要么就跟着我们一起玩。’”
他停了一下又说：“我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怎样来玩？反正我没当一回事。结果当天晚上，就被人教训了一顿，然后被逼迫着离开了公司。经过这件事情，我心灰意冷了，回老家种地去了。”
林宽听进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啊？”
林宽问道。
林爱风抬了抬眼，看着高处的灯具：“刚跟你妈谈恋爱那会儿，也就是三十年前了吧。”
“哪家公司？”
“东风地产啊。”
林宽傻眼了。
东风地产，在过去三十年发展得可好了。
假如老爸一直在财务部待着的话，随便升一个职，也比现在好得多吧。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宽第一次听说，老爸过去还有这样的经历。
一起生活快三十年了，林宽居然不知道！
一直以为爸妈是农民呢，只会种地。
“可惜了。”
林宽叹道。
老爸也是的，就算把工作丢了，也可以再去找别的工作，怎么就跑老家种地去了。
不同的选择，对人生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过去三十年，社会层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三十年前能当会计的人，要是南下榕城打工的话，现在很有可能也是一个高管了。
“现在的东风地产发展得很好啊。”
夏芳姑是个会聊天的人。
林爱风却说：“内部的贪污腐败很严重，发展得好只是表面现象，而且当初那个上司，现在还在，已经成了财务部的总监了。”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林宽说：“老爸，要是您咽不下这口气，我帮你解决他。”
林爱风喝道：“说什么呢？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怎么成这样的人了。”
林宽无语了：“行，当我没说。”
季明慧却说：“叔叔，您的情况，跟我爸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