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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陆哲远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恍惚或烦躁,而是平静地睁开眼,甚至抬手看了看床头的闹钟 —— 指针精准地停在 00:00,与过去五天分毫不差。窗外,便利店店员的擦拭动作还在重复,流浪猫依旧蜷缩在纸箱里,整个城市像被按下了永久的 “重播键”。

“第六个 8 月 8 日。” 陆哲远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没有波澜。经过前五天的挣扎、放纵与短暂的温暖,他终于彻底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 —— 自己被困在了永恒的同一天,死亡无法解脱,逃离没有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份 “无限时间”,做些以前不敢做的事。

他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洗漱、换衣服,甚至还认真地打理了头发。走到衣柜前,他没有再穿那件皱巴巴的花衬衫,而是选了一件干净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 —— 既然要 “体验人生”,总得让自己看起来清爽些。

出门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向公交站,而是直接转身,朝着与公司相反的方向走去。手机里传来上司催促上班的短信,他扫了一眼,随手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正明天一切都会重置,迟到、旷工、甚至被开除,都不会有任何实际后果,这种 “无代价试错” 的自由,让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

第一站,是城市边缘的游乐园。以前他总觉得游乐园是 “小孩子玩的地方”,加上工作忙碌,从来没敢在工作日 “奢侈” 地来一次。如今,他买了一张通票,直奔最刺激的过山车项目。

当过山车缓缓爬升时,陆哲远的心跳有些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 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坐过山车。随着 “咻” 的一声,过山车猛地俯冲而下,狂风在耳边呼啸,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陆哲远也忍不住大喊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感。他看着脚下快速倒退的风景,感受着失重带来的眩晕,第一次觉得,原来 “失控” 也能这么痛快。

一次不过瘾,他又排队坐了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第十次,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诧异,他才笑着摆摆手,走向下一个项目。从海盗船到跳楼机,从旋转木马到碰碰车,他像个孩子一样,把游乐园里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个遍,直到夕阳西下,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离开游乐园时,肚子饿得咕咕叫。陆哲远想起公司附近那条摆满小吃摊的老街,以前每次路过,都只能匆匆瞥一眼,看着别人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因为 “要保持形象”“怕弄脏衣服” 而不敢尝试。今天,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 “放纵” 一次。

他从街头的第一个摊位开始,烤串、臭豆腐、酸辣粉、糖炒栗子…… 每样都点一份,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吃得不亦乐乎。辣得直冒汗,就喝一口冰镇汽水;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烤串。周围的摊主和食客都带着笑意看着他,有人打趣道:“小伙子,今天这是遇到啥开心事了,吃这么香?” 陆哲远笑着摇摇头,嘴里塞满食物,说不出话来 —— 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被困在时间循环里,才敢这么 “放肆” 吧。

直到把整条街的小吃都尝了个遍,陆哲远才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满意地离开。夜色渐浓,他沿着街道慢慢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 去表白。

他暗恋公司的女同事林薇很久了,林薇漂亮、温柔,每次看到她,陆哲远都会心跳加速。可他一直不敢表白,怕被拒绝,怕连同事都做不成,更怕自己 “配不上” 她。但现在,他有了 “无限试错” 的底气 —— 就算被拒绝,明天林薇也会忘记这件事,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陆哲远立刻转身,朝着公司的方向跑去。此时的公司已经下班,大部分同事都已离开,只有少数几个加班的人还在办公室里。陆哲远在茶水间找到了林薇,她正拿着杯子接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深吸一口气,陆哲远走上前,声音有些紧张:“林薇,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薇转过身,看到是他,笑着问:“陆哲远?怎么了,有事吗?”

“我…… 我喜欢你很久了,” 陆哲远鼓起勇气,眼神紧紧盯着林薇,“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礼貌地摇摇头:“对不起啊陆哲远,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同事。”

陆哲远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里却还是莫名地失落了一下。他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就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茶水间,走出公司大楼。夜色中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陆哲远慢慢走着,心里五味杂陈 —— 一方面,他庆幸自己终于鼓起了勇气,完成了多年来的心愿;另一方面,林薇那番 “标准” 的拒绝话语,让他突然觉得有些荒诞。

他想起前几天在公司听到的八卦,同事说林薇确实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看来她的拒绝并不是借口。可明天,当他再次遇到林薇时,她会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完全不记得今天的表白,也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种 “只有自己记得” 的孤独感,突然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星星也和昨天、前天一模一样。今天一天的 “狂欢”,坐过山车的刺激、吃小吃的满足、表白的勇气,此刻都变得有些不真实。就像一场热闹的梦,醒来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记得梦里的一切。

陆哲远慢慢走回出租屋,路上路过 “清禾花坊”,花店已经关门了,木质招牌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安静。他想起昨天那个温柔的女孩,想起那束向日葵带来的温暖,心里的失落似乎减轻了一些。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没有像前几天那样酗酒,也没有再想 “明天该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回荡着林薇的拒绝,还有今天一天的种种经历。他突然意识到,“无限试错” 带来的不仅是自由,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虚 —— 当所有的尝试都没有 “后果”,所有的经历都无法 “积累”,这样的 “狂欢”,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凌晨零点的钟声再次响起,陆哲远闭上眼,没有期待,也没有失落。他知道,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 “8 月 8 日”,他可以继续体验新的 “不敢做的事”,但他心里清楚,这种 “无限试错” 的狂欢,或许并不会让他真正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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