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赠田黄石的风波过去,凌墨在古镇的人气达到了顶点。
走在青石板路上,时不时就有大胆的游客或者本地居民跟他打招呼,眼神里都是佩服和好奇。
节目组的跟拍镜头都快怼到他脸上了,恨不得把他每一次呼吸都直播出去。
总导演现在是彻底把凌墨当成了收视保障,接下来的任务安排得那叫一个“贴心”。古法造纸,这活儿听着就比刻石头风雅,也安全,总不会再捡个国宝吧?
造纸坊在古镇更深处,靠近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名叫“蔡侯纸坊”,牌子老得都快掉渣了。据说祖上还真跟古代那个发明造纸的蔡伦有点牵强附会的渊源。
纸坊比周氏石刻那个破院子强多了,至少规整,院子里一排排晾着造好的纸,像一片片巨大的、微黄的云彩,在微风里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负责教凌墨的,是个姓蔡的老师傅,约莫六十来岁,瘦高个,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和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看人的时候带着点审视的味道。
不像周师傅那么谄媚,也不像陈师傅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就是一种很纯粹的、手艺人打量外行的平静。
“造纸,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蔡师傅说话慢悠悠的,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剥树皮,泡料,打浆,捞纸,压干,焙纸……一步步来,急不得。心浮气躁,出不了好纸。”
凌墨点点头,没多话,跟着蔡师傅从最基础的认材料开始。造这种古法纸,用的主要是楮树皮、青檀皮这些,要经过反复的浸泡、蒸煮、漂洗,去掉杂质,留下纯净的纤维。
这活儿枯燥,还脏累。尤其是捣浆那一步,得用脚踩或者用木槌反复捶打,把纤维打散,打成均匀的纸浆。凌墨挽起袖子,接过蔡师傅递过来的木槌,对着石臼里的树皮料,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捶打起来。
“咚……咚……咚……”
声音沉闷,却透着股扎实的劲儿。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凌墨汗流浃背的样子,弹幕倒是很和谐。
“这活儿真辛苦啊!”
“墨哥真是能文能武,还能打浆!”
“看起来简单,其实很费力气吧。”
“总比看苏辰那些勾心斗角强多了!”
凌墨学得认真,上手也快。蔡师傅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一两句,眼神里的审视渐渐淡了些,多了点认可。这年轻人,不骄不躁,肯下力气,是块学手艺的料。
一下午就在这枯燥的打浆声中过去。临近傍晚,纸浆初步打好,需要加入一种叫“纸药”的植物黏液,让纸浆纤维悬浮均匀,才好进行下一步最关键也最考验技术的——捞纸。
蔡师傅去后院取纸药,凌墨则在水槽边,看着那槽浑浊的纸浆,用手感受着浆液的浓稠度。
就在这时,纸坊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还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蔡老头!滚出来!”
“妈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地方早该让出来了!”
“再不搬,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凌墨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只见三四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露着纹身的青年,叼着烟,晃晃悠悠地闯进了院子。
为首的是个黄毛,吊梢眼,一脸痞气,手里还拎着根棍子,一下下敲着旁边的晾纸架,吓得那些晾着的纸簌簌作响。
直播镜头立刻对准了这群不速之客。弹幕瞬间警觉起来。而pd也暗悄悄地退了两步。
“我靠!什么人?”
“来找茬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肯定是赵副导演或者苏辰找来的!”
“保护我方凌墨!”
蔡师傅听到动静,从后院快步走出来,看到这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黄毛!你们又来干什么!我说了,这纸坊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死也不会搬!”
那黄毛啐了一口唾沫,棍子指向蔡师傅:“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刘站长倒了,没人护着你了!识相的,赶紧签了拆迁协议,拿钱滚蛋!这块地,我们老板看上了,要建民宿!”
凌墨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冲着地皮来的。估计是镇上的地头蛇,看中了这块临河的好地方,想逼走蔡师傅。之前那个刘站长可能跟他们有勾结,现在刘站长倒了,他们就亲自上门用强了。
“建民宿?”凌墨上前一步,挡在蔡师傅身前,冷冷地看着那黄毛,“这纸坊是古镇的非遗传承点,你说拆就拆?”
黄毛斜着眼打量了一下凌墨,又看了看后面的摄像机,咧开一嘴黄牙笑了:“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明星啊?怎么,拍节目拍到老子地盘上来了?我告诉你,少他妈多管闲事!明星怎么了?明星也得讲道理!我们这是合法拆迁!”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起哄:“就是!赶紧滚蛋!别耽误我们办事!”
“合法?”凌墨气笑了,“拿着棍子上门,这叫合法?威胁老人,这叫合法?”
“嘿!给你脸了是吧?”黄毛被凌墨的态度激怒了,棍子直接指向凌墨的鼻子,“小子,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捡石头的吗?我告诉你,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砚山镇,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再哔哔赖赖,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跟拍pd和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想上前阻拦又不敢。弹幕更是急疯了!
“报警!快报警啊!”
“这帮人太嚣张了!”
“凌墨小心!别跟他们硬刚!”
“节目组是死的吗?快保护嘉宾啊!”
蔡师傅也急了,想拉开凌墨:“凌老师,你别管,他们就是群泼皮无赖,你犯不着……”
凌墨却轻轻推开蔡师傅的手,示意他放心。他看着眼前嚣张的黄毛,眼神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冷光。
他穿越前什么场面没见过?几个小镇混混,还真没放在眼里。
“收拾我?”凌墨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他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就凭你们几个?”
他这态度,彻底把黄毛点炸了!
“妈的!找死!”黄毛怒骂一声,抡起棍子就朝着凌墨的肩膀砸了过来!下手狠辣,根本没留余地!
“啊!”现场一片惊呼!直播镜头都剧烈晃动起来!
眼看棍子就要落下,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凌墨动了!
他侧身、进步、抬手,动作快如鬼魅!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
不是棍子打到肉的声音,而是凌墨的手掌,后发先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切在了黄毛握棍的手腕上!
“哎哟!”黄毛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棍砸中,又酸又麻又痛,棍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凌墨的脚已经悄无声息地勾住了他的脚踝,顺势一带!
“噗通!”
黄毛整个人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脸先着地,鼻子当时就见了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其他几个混混反应过来,他们老大已经趴在地上哼哼了。
“操!敢打黄毛哥!弄他!”剩下三个混混叫嚣着冲了上来。
凌墨眼神一冷,不退反进!
只见他身形如游龙,在三个混混之间穿梭,拳、掌、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花哨,却招招直奔要害,又快又狠!
“砰!”“啊!”
“咔嚓!”“我的胳膊!”
“咚!”“呃……”
不过短短十几秒,三个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捂着肚子,哀嚎不止,爬都爬不起来。
而凌墨,依旧站在原地,气息平稳,连衣服都没怎么乱。他拍了拍手,像是掸掉一点灰尘。
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
蔡师傅目瞪口呆。
节目组所有人瞠目结舌。
直播间的弹幕,在卡壳了足足五秒钟后,如同核弹爆炸!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武林高手?!”
“凌墨会功夫?!他他妈居然会功夫?!”
“秒杀!完全是秒杀!这身手太帅了!”
“原来墨哥才是真正的扫地僧!深藏不露啊!”
“刚才谁说要保护凌墨的?出来!脸疼不疼?”
凌墨没理会地上的混混,走到吓傻了的黄毛面前,蹲下身,捡起那根棍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地头蛇?”凌墨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看是地头虫吧?”
黄毛看着凌墨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吓得浑身发抖,裤裆一热,竟然尿了裤子。
“滚。”凌墨只说了一个字。
黄毛如蒙大赦,连同那几个哼哼唧唧的混混,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纸坊,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凌墨站起身,把棍子扔到一边,对还在震惊中的蔡师傅笑了笑,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师傅,没事了。苍蝇赶走了,我们继续捞纸?”
蔡师傅看着凌墨,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伸出大拇指:“凌老师……你……你真是这个!”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不仅仅是眼力、学识,还有这深藏不露的身手!
直播间的狂欢还在继续,凌墨会功夫的话题直接冲上热搜。
而躲在暗处,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切的赵副导演,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原本还想借着地头蛇的手给凌墨找点麻烦,没想到……凌墨他妈的根本不是文弱书生,是个硬茬子!功夫这么好的硬茬子!
赵副导演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凌墨,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没亮出来?
他第一次,对自己招惹凌墨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