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凌墨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前往海伍德古堡。
他不再局限于茶道,与温斯顿夫人的交流拓展到中国书画、古典家具、甚至园林布局。凌墨的知识渊博得令人发指,无论老夫人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方物件,他都能精准地说出其年代、来历、工艺特点乃至背后的文化典故,偶尔还能指出一些拍卖行或之前鉴定者都未曾发现的细节。
温斯顿夫人从一开始的欣赏,逐渐变成了近乎依赖。这个神秘的东方年轻人,仿佛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让她沉寂多年的收藏热情再次被点燃。连那位一开始态度冷淡的管家艾伦,现在对凌墨也是毕恭毕敬。
凌墨能感觉到,古堡内外的监视依然存在,但“暗影”的人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没有再采取过激行动,更像是在观望。宋怀仁那边也异常安静,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这天下午,凌墨再次来到阳光房。温斯顿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鉴定新物件,而是挥退了艾伦,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老夫人的表情有些严肃,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凌,”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显示出亲近,“我想给你看一件东西。我收藏它几十年了,几乎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是真正懂它的人。”
凌墨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能得到夫人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温斯顿夫人操控轮椅,来到一面挂着厚重维多利亚风格挂毯的墙壁前,在某个不起眼的装饰浮雕上按了几下。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后,挂毯旁的墙壁竟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保险库。
老夫人输入密码,又进行了虹膜验证,厚重的金属门才缓缓打开。
凌墨跟随她进入。里面空间不大,恒温恒湿,只陈列着寥寥几件物品,但每一件都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有商周的青铜酒器,有宋代的官窑笔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挂在正中央墙壁上的一幅古画。
画心泛黄,绢质,装裱有些老旧。画的内容并非山水人物,而是一幅看起来极为古老、甚至有些抽象的地图!山脉用扭曲的线条表示,河流如同怪异的符文,在地图的某些关键节点,标注着一些早已失传的古文字,而在地图的右上角,用篆书写着四个大字——
《山海遗韵图》!
凌墨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终于见到了!
“就是它。”温斯顿夫人看着那幅图,眼神狂热,“几十年前,我祖父从中国带回来的。那些愚蠢的专家,要么说它是后人伪作,要么说它毫无艺术价值。但我知道,它不简单!它藏着秘密!”
凌墨走近,仔细观摩。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山脉线条和怪异河流,大脑飞速运转,与他记忆中那幅从黑苗寨铜鼓中拓印下的“起源之地”地图碎片进行比对。
虽然线条和表现方式迥异,但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两幅图指向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山海遗韵图》更为古老、抽象,而“起源之地”地图则相对具体一些,像是后人对前者的解读和细化。
更让凌墨心惊的是,当他运起体内那微弱得几乎不存、源自另一个世界的“灵觉”去感知时,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古朴的绢丝之下,隐藏着更为复杂、如同电路板般精密的能量纹路!这些纹路与地图上的山川河流走向隐隐呼应,构成一个极其庞大而玄奥的阵法或者说……导航图?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这是一件超越了当前科学理解范畴的“法器”或者说“钥匙”!
“夫人,”凌墨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依旧平静,“您说得对,这幅图,确实藏着天大的秘密。它并非伪作,其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你真的懂!”温斯顿夫人激动地抓住轮椅扶手,“告诉我!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凌墨沉吟片刻,决定透露一部分:“它指向一个地方,一个可能蕴含着这个世界最初奥秘的……‘起源之地’。夫人,这幅图留在您手中,并非福气。它已经为您,也为这座古堡,招来了窥伺者。”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
温斯顿夫人脸色微变,她不是傻子,最近古堡周围不寻常的动静,她也有所察觉。
“你是说……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是为了它而来?”
“是的。”凌墨点头,“而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夫人,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
“将此图,交由我的国家保管。它本就是华夏旧物,理应回归故土。在那里,有最顶尖的专家和最好的保护条件,可以真正揭开它的秘密。同时,也能确保您和古堡的安全。”凌墨看着她,目光坦诚而郑重,“作为交换,我可以为您寻来一套真正的、失传已久的唐代‘七窍玲珑’茶具,并传授您其独有的‘九转煎茶法’。”
温斯顿夫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看着墙上的古图,又看看凌墨,内心激烈挣扎。这幅图是她的执念,但凌墨的话和最近的危机感,让她动摇了。而且,唐代“七窍玲珑”茶具和“九转煎茶法”对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和惊呼声!
“夫人!不好了!有人强行闯进来了!他们火力很强!”管家艾伦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脸上带着血迹。
凌墨眼神一凛!宋怀仁和“暗影”,终于忍不住,要硬抢了!
“夫人,请快做决定!”凌墨沉声道,同时身体已经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温斯顿夫人看着楼下越来越近的混乱,又看了一眼那幅神秘的《山海遗韵图》,猛地一咬牙,对凌墨喊道:“把它带走!快!别让它落到那些野蛮人手里!记住你的承诺!”
“多谢夫人!”凌墨不再犹豫,身形如电,迅速而小心地将墙上的《山海遗韵图》卷起收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阳光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蒙着脸、手持自动武器的悍匪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眼神凶狠,正是之前狙击凌墨的那个枪手!
“图!交出来!”枪手用生硬的中文吼道,枪口对准了凌墨和温斯顿夫人。
危机,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