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
凌墨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穿着简单的休闲装,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那份气质,还是让偶尔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来接机的是基金会派来的专车和一位姓李的年轻干事,态度恭敬周到。
“凌先生,王秘书长本来想亲自来接您,但临时有个重要会议,特意让我向您致歉。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您先休息,明天上午王秘书长在基金会办公室等您。”
“有劳。”凌墨点点头,并不多言。
车子驶入市区,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杏花坞的宁静古朴截然不同。凌墨静静看着,眼神平静无波。
入住的是基金会安排的一家低调但规格很高的酒店。凌墨刚安顿下来,手机就响了,是楚风发来的信息。
“凌墨,到京城了吗?一切顺利?宋怀仁那边好像有点动静,他手下最近在打听京城几个老收藏家的消息,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凌墨回复:“已到,无事。多谢。”
楚风现在几乎成了他在娱乐圈内的“眼线”,虽然能接触到的核心信息不多,但这份心意难得。
放下手机,凌墨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庞大的城市。宋怀仁的手,果然也伸到了京城。打听老收藏家?看来和之前信息里提到的搜寻文物有关联。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来吧,正好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上午,凌墨准时出现在国家文化艺术发展基金会大楼。
气派的办公楼,进出的多是些气质儒雅、穿着考究的文化界人士。王秘书长亲自在办公室门口迎接,这是一位五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热情却不失分寸的笑容。
“凌先生,欢迎欢迎!一路辛苦!”王秘书长热情地握住凌墨的手,“你在杏花坞的节目我都看了,尤其是那幅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王秘书长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凌墨谦逊道。
寒暄几句后,王秘书长引着凌墨走进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上下,气质沉稳,眼神中带着审视和好奇。经介绍,这几位都是基金会聘请的资深专家顾问,在书画、文物、民俗等各自领域都是权威。
显然,这是一场非正式的“面试”。光凭电视节目上的表现,还不足以让这些老学究完全信服。
王秘书长笑着打圆场:“凌先生别介意,这几位老师对你都很感兴趣,咱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交流一下。”
凌墨从容落座,神色平静。他早有预料。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先生率先开口,他是书画鉴赏专家,姓刘:“凌墨小友,你在节目里那幅‘杏花春雨’,笔力老辣,意境深远,不知临摹的是哪家碑帖?师承哪位大家?”
这话问得客气,但潜台词很明显:你这么年轻,这手字不像是自己练出来的,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或者……另有隐情?
凌墨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刘老您好。我学习书法,并无固定师承,算是博采众长。早年偏爱二王之风流,后来沉浸于颜鲁公之雄浑,于米南宫之恣意、苏东坡之烂漫也多有揣摩。那日写‘杏花春雨’,心有所感,信手涂鸦,让各位老师见笑了。”
他语气平和,但说出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书法史上开宗立派的巨擘。更难得的是,他并非空泛地列举,而是精准地点出了各家精髓特征。
在座几位专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惊异。这年轻人,肚子里是真有货!
另一位研究民俗的赵教授接口问道:“凌先生在节目中展现的蓝印花布技艺,尤其是对失传纹样的理解和复刻,令人印象深刻。不知你对‘药斑布’的起源和唐代‘夹缬’工艺的衰落,有何见解?”
这个问题更为专业和冷门,带着考较的意味。
凌墨略一沉吟,便侃侃而谈:“‘药斑布’实为蓝印花布古称,起源于秦汉,盛于唐宋。其工艺核心在于‘刮浆防染’……至于唐代‘夹缄’,乃以木板镂空夹帛浸染,纹样对称华美,后因工艺繁复、成本高昂,逐渐被更为便捷的‘灰缬’取代,加之唐末战乱,技艺几近失传……”
他不仅清晰说明了两种工艺的区别和兴衰原因,甚至还能引经据典,说出几处唐代文献中关于“夹缬”的记载和出土实物特征,听得那位赵教授不住点头,眼神发亮。
接下来的时间,几位专家又轮流问了几个关于古乐器修复、传统酿酒工艺乃至地方民俗传说的问题,涉及领域之广,堪称一场小型的综合文化考核。
凌墨始终从容应对,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他不仅知识渊博,更重要的是有着自己独到而深刻的理解,往往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害,让在座的专家们时而惊叹,时而沉思。
王秘书长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满意。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既有惊人技艺,又有深厚学养,更能吸引年轻受众的“文化代表人物”!
最初那位提问的刘老,此刻已是满脸赞叹,他抚掌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凌小友之才学,堪称当世年轻一辈之翘楚!老夫服了!”
其他几位专家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这场“面试”,凌墨用绝对的实力,赢得了这些眼高于顶的专家的尊重。
王秘书长适时地拿出了一份计划书。
“凌先生,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华夏文明薪火相传’项目。我们希望能邀请你担任项目的‘青年文化推广大使’,参与一系列的宣传、讲座、甚至是一些抢救性非遗技艺的记录和复原工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凌墨接过计划书,快速浏览了一下。项目规格很高,合作方包括国家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等顶级文化机构,资源雄厚。这确实是一个极高的平台。
“感谢基金会和王秘书长的信任,”凌墨合上计划书,目光沉静,“我很荣幸能参与其中,为传承推广传统文化尽一份力。”
“太好了!”王秘书长大喜,“那我们就尽快敲定合作细节!凌先生你在京期间,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离开基金会大楼,坐进车里,凌墨揉了揉眉心。刚才那场“面试”看似轻松,实则也需要集中精神应对。
他拿出手机,看到楚风又发来一条信息:
“打听到了,宋怀仁的人最近在接触一个叫马三爷的掮客,这人专门做海外文物回流的生意,路子很野。据说他们在找一幅什么……‘山海图’?”
山海图?
凌墨眼神骤然一凝。
不是他手中的“起源之地”地图,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非同寻常。宋怀仁和那个“暗影”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缓缓收紧。
而他自己,也已经置身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