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前一夜,东宫的气氛凝重如铁。
巡逻的卫兵增加了两倍,宫灯的光芒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透亮,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每个人都屏着呼吸,像一根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等待着明日那不知是福是祸的盛宴。
只有我,或者说,只有若兰苑,依旧是一片被遗忘的死寂。
福贵跪在我面前,将那晚墙上留下的焦黑痕迹用泥土仔细地掩盖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自那晚亲眼见证了“凝火剂”的威力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彻底变了。那不再是总管对客卿的尊敬,而是信徒对神只的仰望。
“秦姑娘,都……都处理好了。”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宫里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宴会最高处的摘星楼清空,只留给您和殿下‘登高祈福’。”
我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望向东宫主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我的未婚夫,大夏的太子殿下,此刻想必正独自一人,承受着比这夜色更深沉的压力。
这场鸿门宴,所有人都知道主角是他。皇后要羞辱的,是他的太子妃;北狄和朝中逆党要刺杀的,是他这位未来的君主。他是一切阴谋的中心,是风暴的漩涡眼。
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福贵总管,”我轻声开口,“请殿下来一趟若兰苑。”
福贵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愕:“这……姑娘,夜深了,而且此地偏僻破败,恐有损殿下千金之躯……”
“就说,我有一样东西,能助他安然渡过明日之劫。”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会来的。”
福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所有劝谏都咽了回去,躬身领命而去。
我回到那间简陋的实验室,静静地等待着。那罐被黏土封死的“凝火剂”就摆在桌案上,像一头被囚禁的猛兽,沉默而危险。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由远及近。
幕玄辰来了。
他没有带任何侍从,只身一人,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融于夜色之中。他走进这间破败的屋子,目光首先落在那一堆炼丹的古籍上,随即又转向我,眉头微蹙。
“秦卿,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福贵说,你有法子助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他走到院中。
“殿下,言语万千,不如一见。”
我从身旁的水桶里,取出另一条早已浸泡好的、裹满凝火剂的麻布。在昏暗的光线下,它看起来湿漉漉、油腻腻的,毫不起眼。
幕玄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没有解释,只是学着那晚的样子,抓着布条的一端,在空中用力一抡,然后朝着远处那堵刚刚被福贵修补过的残墙,猛地掷去!
黑暗中,一道青白色的火光骤然炸开!
“呼——!”
那团火球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妖异的弧线,像是一颗复仇的鬼星,狠狠地撞在墙面上。黏稠的凝火剂让它瞬间附着,任凭墙体潮湿,依旧熊熊燃烧,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得一干二净。
青焰跳动,映着幕玄辰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神色。
他猛地跨前一步,死死地盯着那团水泼不灭的火焰,瞳孔急剧收缩。他不是福贵,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这不是什么仙法,而是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可怕的武器。
“这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叫它‘凝火剂’。”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以夜明砂提炼的‘冷火之精’为引,辅以油脂、松香,可凭空自燃,遇水不灭,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