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检察府总务堂。
玄铁案几上,半卷灵力卷宗摊开,墨色符文在纸页上流转。
窗棂外的灵雾浓得化不开,将堂内的冷意裹得密不透风。水渊指尖摩挲着腰间嵌灵玉扣,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田雄没了玉简,墨渊大人的怒火,足够烧得那老狐狸灰飞烟灭。
等田雄倒台,他便能顺势接管人事堂,甚至有望挤入玄铁特搜堂,那可是修仙界律法的顶点,掌生杀,断祸福。
“嗡——”
一枚青色传音符落在案上,灵力波动微弱,却带着田雄的气息。水渊激活传音符,田雄的声音传来,低沉平缓:“水渊兄,在下在灵犀阁备了薄宴,盼兄赏脸一聚。”
水渊挑眉。
这老狐狸,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他倒要看看,田雄耍什么花招。“既如此,便叨扰了。”
灵犀阁临灵溪而建,阁内灵灯昏黄,每张桌案都隔着半人高的白玉屏风。角落里的位置背对着众人,窗外灵溪潺潺,水声压不住空气中的暗流。
田雄已在等候,玄色道袍整洁,面前摆着一副未动的餐具,见水渊进来,他起身拱手,语气平和:“水渊兄来了,坐。”
水渊回礼,落座时目光扫过四周——此处偏僻,无多余修士,是个谈事的好地方,也可能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还记得初入检察府时,你我同在此处饮过醉流霞。”田雄夹起一块灵犀牛排,银质餐刀划过玉盘,发出清脆的响,“一晃五年,这肉的滋味,倒没变。”
“时光易逝,人心易变。”水渊接过菜单,指尖划过菜品名,眼神却没离开田雄,“田兄今日相邀,总不是为了忆旧。”
田雄却不接话,只拉着家常——说当年同入青云宗的趣事,说检察府的旧人近况,语气闲散,仿佛真只是来赴一场老友之约。水渊耐着性子应和,指尖却悄悄凝聚灵力,若有异动,便先下手为强。
菜上齐了。
灵犀牛排泛着油光,灵髓汤冒着热气。田雄埋头进食,时不时点评一句“火候差了些”“灵盐放多了”,全然不提玉简之事。水渊切下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味同嚼蜡,终于按捺不住:“田兄,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事。”田雄抬眼,坦然迎上水渊的目光,“只是觉得,你我斗了这么久,该好好吃顿饭。”
水渊心头疑云更重,却也摸不透田雄的底细。他放下刀叉,起身拱手:“多谢款待,在下还有公务,先行一步。”
田雄没拦着,只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色道袍消失在阁外。他拿起一张锦帕,小心翼翼裹住水渊用过的灵纹餐刀——刀锋泛着冷光,刀柄上还留着水渊的灵力印记。他将刀塞进禁灵袋,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新刀,慢条斯理地切起自己盘中的牛排。
“结账。”
半个时辰后,水渊刚回到总务堂,传音符又响了。这次是伊鸿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水渊大人,在下在荒谷屠灵坊,有要事相告,务必尽快赶来!”
水渊皱眉。
伊鸿是田雄的心腹,如今突然联系他,难道和田雄的邀约有关?他抓起案上的镇魔符,快步走出总务堂,召唤出青鸾舟,直奔荒谷。
屠灵坊早已废弃,残破的炼器炉冷得像冰,地上散落着锈迹斑斑的玄铁棍。风从破损的屋顶灌进来,带着陈年的血腥气,吹得墙角的灵火残焰摇摇欲坠。伊鸿跪在玄铁地面上,道袍沾满尘土,见田雄走来,他连连磕头,声音发颤:“田堂主,求您放过内子与小儿……他们不懂修仙界的纷争,皆是无辜!”
田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硬:“你若听话,他们自会平安。”
“多谢堂主……”伊鸿泪流满面,额头上的血与尘土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他已年过三十,修仙路渺茫,如今活着,全是为了膝下稚子——男人三十前活自己,三十后,便活孩子了。
“来了。”李山快步进来,声音压低,“青鸾舟已到坊外。”
田雄点头,对伊鸿道:“走吧,闹剧该收场了。”
两人刚走出偏房,便与水渊撞个正着。水渊看见伊鸿和田雄站在一起,脸色骤变,转身便想跑——他中计了!可刚转身,屠灵坊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玄铁门锁落下,灵力符文闪烁,封死了退路。
沈夜带着周虎、张清从正房走出。
沈夜身着镇魔司玄色劲装,腰间挎着镇魔弩,弩尖泛着寒芒,周身气息冷冽。周虎与张清紧随其后,手中握着玄铁镣铐,眼神锐利如鹰。偌大的屠灵坊内,只剩六人,风掠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响,静得可怕。
水渊放弃了逃跑,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却强装镇定:“田雄,你想做什么?”
“把玉简交出来。”田雄开门见山,语气冷得像冰。
“你敢动我?”水渊咬牙,他不信田雄敢在屠灵坊内动手——他是检察府修士,杀了他,田雄也难逃干系。
田雄突然笑了,笑容森冷。他从禁灵袋中取出那把灵纹餐刀,锦帕裹住刀柄,猛地将刀刺入伊鸿的脖颈——刀锋穿透皮肉,鲜血瞬间喷溅,染红了田雄的道袍。伊鸿下意识伸手去捂伤口,却止不住血涌,身体轰然倒地,双腿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很快没了声息。
水渊傻了。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疯了?他是检察府修士!你竟敢杀他!”
“不是我杀的。”田雄拔出餐刀,刀锋上的血滴落在地,“凶器上,只有你的灵力印记。”
“水渊!”沈夜猛地抬弩,弩尖直指水渊眉心,声音铿锵,满是镇魔司修士的凛然,“涉嫌残杀同僚,束手就擒!”
周虎与张清身形如电,瞬间扑上,将水渊按在地上。玄铁镣铐锁住他的手腕,灵力禁制瞬间生效,水渊浑身无力,只能徒劳挣扎。
直到此时,水渊才彻底醒悟——田雄邀他吃西餐,根本不是示好,是为了这把留着他灵力印记的餐刀!他眼中的对手一直是田雄,从未将沈夜放在眼里,可到头来,却栽在了这个他视作“蝼蚁”的镇魔司修士手里。
“田雄!你他妈算计我!”水渊目眦欲裂,嘶吼着。
“非我所为。”田雄扭头指向沈夜,语气带着庆幸,“若不是沈夜兄,今日倒在地上的,便是我。”
水渊猛地看向沈夜。
沈夜踩在他的背上,力道沉稳,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两个选择。一,交出玉简,我便处理掉尸体与凶器,此事既往不咎;二,不交,我立刻带你回镇魔司,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仅仙途尽毁,还要入镇魔狱,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