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苏冉裹紧了单薄的外套，缩着脖子走在萧条的街道上。
手里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币和三个锈迹斑斑的瓶盖，此刻仿佛重若千钧，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靠这点东西，真的能换到食物吗？
街道两旁的店铺十有八九都紧闭着卷帘门，上面涂鸦着各种混乱的符号和标语。仅有的几家还开着门的，要么是货架空空如也，要么是店主像防贼一样用警惕凶狠的目光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她试着走近一家挂着“杂货”牌子的破旧小店，还没等开口，柜台后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就粗声粗气地吼道：“看什么看！没东西卖！滚开！”
苏冉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开。她又看到另一个穿着同样破旧的女人试图用一枚小小的戒指换一点面粉，却被店主毫不客气地推搡出来，戒指也被扔在地上。
“妈的！这玩意现在顶个屁用！我要吃的！吃的！或者贡献点！懂吗？”店主的咆哮声震得窗户都在响。
贡献点……又是贡献点。苏冉默默记下这个关键词，看来这才是现在的硬通货。
她捏了捏自己手里那点可怜的“财产”，彻底死了心。别说换食物，可能连瓶干净的水都换不到。
饥饿感一阵阵袭来，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末世还没正式爆发，普通人就已经活得如此艰难了吗？
她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像一抹孤魂。冷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和废纸，拍打在她的腿上。远处似乎又传来了几声模糊的尖叫和骚动，很快又被死寂吞没。人们行色更加匆匆，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恐慌。
必须得回去了。外面太不安全，而且一无所获。
苏冉垂头丧气地转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那点纯净水还能撑多久，以及如何攻克“文明用语”任务拿到那救命的压缩饼干。
快走到公寓楼门口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住在一楼的王奶奶。她正佝偻着腰，颤巍巍地拎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塞满了废纸壳和空瓶子的破旧编织袋，艰难地试图把它拖到街角的垃圾集中点去。老人家的动作缓慢而吃力，寒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看着让人心酸。
苏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记忆碎片闪过：王奶奶似乎是个独居的孤寡老人，平时靠捡点废品勉强过活，但心眼不坏，原身偶尔遇到还会点点头。前几天系统发布那个“扶老奶奶过马路（末世前夕版）”的奇葩任务时，她还吐槽过哪有老奶奶需要扶……
现在，看着老人艰难的样子，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想上去帮一把。哪怕只是出于最基本的同情心。
而且……万一帮了忙，王奶奶一高兴，能分她一点吃的呢？哪怕是一个土豆也好啊！这个念头很卑微，却很现实。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
【叮——新日常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请于今日内，协助目标人物林默，共同帮助邻居王奶奶处理生活垃圾（送至指定堆放点即可）。】
【任务奖励：生存点数+3。新鲜土豆x5。】
【任务失败：电击惩罚（强度二级）。】
苏冉：“！！！”
五！个！土！豆！
还有3个生存点数！
这奖励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中送火锅！
但……协助林默？共同帮助？
让那个连“谢谢”都不会说的小冰块，出来帮她一起扶老奶奶……倒垃圾？！
这任务比让他背书和说文明用语还要离谱一百倍好吗！
苏冉眼前一黑，感觉刚看到的一点希望之光“啪”地又熄灭了。这破系统是真不打算让她好过啊！
她看着王奶奶那艰难的样子，又想想那五个诱人的土豆和电击的滋味，最终一咬牙，一跺脚。
拼了！为了土豆！
她飞快地冲回公寓楼，“噔噔噔”跑上楼梯，猛地推开房门。
林默依旧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安静地站在窗边阴影里，仿佛从未移动过。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他微微侧过头，黑眸无声地看向她，带着一丝极淡的询问。
苏冉喘着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冲到他面前，语气急切又带着点哄骗：“小默！快，跟我下楼！王奶奶……就是住一楼的奶奶，她需要帮忙！我们去帮她倒垃圾！”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显然对“帮助别人”和“倒垃圾”都没有概念，也不感兴趣。
“帮了忙，我们就有土豆吃了！热的！香的！烤土豆！煮土豆！土豆泥！”苏冉拼命描绘着食物的美好，尽管她自己都快忘记土豆的味道了。
然而，美食诱惑对林默似乎完全无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她在表演什么拙劣的独角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下的王奶奶可能都快走了！
苏冉急得汗都快出来了。软的不行……
她想起系统那冰冷的电击警告，二级强度！她打了个寒颤。
心一横，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默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腕冰凉得吓人，皮肤下的骨头硌得她手疼。
在被她触碰到的瞬间，林默的身体猛地僵住，黑眸骤然缩紧，一股极其冰冷抗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苏冉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差点就松手了。但想到电击和土豆，她死死咬着牙，硬是没放，反而用力拉着他往门口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和豁出去的蛮横：“你必须去！不去不行！不然……不然晚上没饭吃！还要被雷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几乎是连拉带拽，半强迫地把浑身散发着抗拒和冷气的男孩拖出了门，跌跌撞撞地往楼下拉。
林默没有尖叫也没有剧烈挣扎，但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每一步都透着极大的不情愿，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冉拉他的手，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和一种近乎被冒犯的冰冷寒意。
苏冉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只顾着埋头往下冲，心里疯狂祈祷：系统系统，我这是为了任务！不是虐待！千万别电我！
幸好楼梯不长。
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到一楼门口，苏冉一眼就看到王奶奶还在那里艰难地试图拖动那个巨大的垃圾袋。
“王奶奶！等等！我们来帮您！”苏冉赶紧大喊一声，同时用力把浑身冒着冷气的林默拽到身前。
王奶奶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气喘吁吁的苏冉和她手里拽着的那个漂亮得过分却脸色冰冷的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慈祥又有些局促的笑容：“哎哟，是苏冉啊，还有小默……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别脏了你们的手……”
“没事没事！应该的！”苏冉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给林默使眼色，用气声催促：“快！帮忙拎一下！”
林默抿着苍白的嘴唇，黑眸冷冷地扫过那个脏兮兮的编织袋，又看向王奶奶布满皱纹的笑脸，最后视线落回苏冉那写满“焦急”和“威胁”的脸上。
他僵持了几秒。
就在苏冉以为任务要泡汤，电击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去碰那个脏袋子，而是向前极快地走了两步，伸出脚，对着那个硕大笨重的编织袋底部，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说不出的……嫌弃？
但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脚，那个王奶奶拖了半天都挪动不了的沉重袋子，竟然“唰”地一下向前平滑地移动了一大段距离，精准地停在了街角垃圾堆放点的边缘。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苏冉和王奶奶都愣住了。
王奶奶张大了嘴，看看那袋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漂亮又古怪的小男孩，半晌才喃喃道：“哎、哎哟……这……谢谢啊，小默……这孩子，力气真大……”
林默却已经收回了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退回到苏冉身侧后方，微微垂着眼，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只是周身那股抗拒的冷气似乎消散了一点点？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以‘非典型方式’协助完成垃圾处理。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生存点数+3。新鲜土豆x5（已发放至系统储物空间）。】
成功了？！
苏冉简直喜出望外！虽然方式诡异了点，但系统认了！
“不客气不客气！王奶奶您慢点！”她连忙对还在发愣的王奶奶道别，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林默转身就往回走。
这一次，林默虽然没有回应，但抗拒的力道明显小了很多，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腕，快步上了楼。
一回到屋里，关上门，苏冉立刻兴奋地检查系统空间。
果然！五个圆滚滚、还沾着点泥土的新鲜土豆安安静静地躺在格子里！
吃的！真正的食物！
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慈爱”。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这小冰块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嘛！
而林默则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他看了一眼兴奋的苏冉，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回了里间。
只是在门关上之前，苏冉似乎看到他极快地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新日常任务已刷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冉：“……”又来？！
但看着空间里的土豆，她忽然觉得，也许……大概……可能……活下去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