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帖压门
腊月廿三,小年,雪片子跟撕碎的纸钱似的往地上砸。
林晚秋刚把最后一捆柴火抱进灶房,院门外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木门上。她撩起围裙擦了擦冻得发红的手,踩着薄雪往门口走,刚拉开一条门缝,一张艳得刺目的红帖就顺着门缝滑了进来,落在积雪里,红得像淌出来的血。
“谁啊?”林晚秋探头往外看,雪雾里空荡荡的,只有村口老槐树的枝桠光秃秃地戳在天上,像只瘦骨嶙峋的手。她弯腰捡起红帖,指尖刚碰到那层洒金的红纸,就打了个寒颤——纸是凉的,不是雪水浸的那种凉,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寒,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爬。
红帖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墨字,笔锋凌厉得像是用刀刻的:“腊月廿五,迎林氏女入沈宅,配三郎。”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沈宅,整个青溪村没人不知道。村西头那片荒坡上的老宅子,墙皮都掉光了,院里的野草长到人腰高,白天都透着股阴气。三年前沈家养子沈三郎上山打猎,失足摔死在崖下,尸体抬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被树枝刮得没了模样,从那以后,沈宅就彻底空了,夜里常有人听见宅子里有哭声,还有人说见过穿红衣裳的影子在墙头飘。
“晚秋,咋站在门口发呆?”嫂子王秀兰端着洗衣盆从屋里出来,看见她手里的红帖,脸色“唰”地就白了,“这……这是沈宅的帖子?”
林晚秋点头,捏着红帖的手指都在抖:“嫂子,他们要娶的是……”
“还能有谁?”王秀兰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撂,声音都发颤,“肯定是你那好妹妹林晚月!当初沈宅托人来说亲,你爹一口就应了,说晚月是家里的金枝玉叶,嫁过去能享清福。可谁不知道,这是冲喜?不对,是阴婚!”
林晚秋攥紧了红帖,指节泛白。她爹重男轻女,从小就把晚月捧在手心,对她这个大女儿却冷得像冰。晚月娇生惯养,一听要嫁去沈宅跟个死人拜堂,当场就哭晕了过去,这两天躲在屋里不肯出来。现在沈宅的帖子送来了,爹肯定不会让晚月受这个罪。
果然,晚饭时,林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盯着林晚秋说:“沈宅的帖子来了,廿五那天,你替晚月去。”
“爹!”林晚秋猛地抬头,眼眶发烫,“那是阴婚!嫁过去就是守活寡,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林父瞪着她,语气冷硬,“你是姐姐,替妹妹担着点怎么了?沈宅给了五十块大洋,有了这笔钱,你弟弟就能去城里读书了。你要是不去,这个家就没你的饭吃!”
王秀兰在一旁拉了拉林晚秋的衣角,低声劝:“晚秋,听你爹的话,沈宅虽然阴,但五十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你弟弟的前程要紧。再说,沈三郎都死了三年了,能有什么事?”
林晚秋看着桌上低头扒饭的弟弟,又看了眼躲在里屋不肯出来的晚月,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腊月廿五,天没亮,沈宅就派来了轿子。没有唢呐,没有锣鼓,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轿夫,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衣,沉默地站在院门口。
王秀兰给林晚秋盖上红盖头,红布很沉,绣着鸳鸯,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样子,反而透着股霉味。“晚秋,到了那边,少说话,多做事,别惹沈家人不高兴。”她压低声音,塞给林晚秋一个香囊,“这里面是艾草,能驱邪。”
林晚秋攥着香囊,被人扶着上了轿。轿子晃悠悠地往村西头走,外面静得可怕,只有雪落在轿顶的声音,还有轿夫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了。林晚秋被人扶下来,脚下踩着的不是雪地,而是青石板,冰凉的寒气透过绣鞋渗进来,冻得她脚趾发麻。她听见有人开门,“吱呀”一声,像是老鬼在叹气。
“新娘子来了,进堂屋拜堂。”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股说不出的沙哑。
林晚秋被人牵着往前走,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脚下的青石板,上面刻着花纹,模糊不清,像是某种符咒。堂屋里很暗,没有点灯,只有几支白烛在供桌上燃烧,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供桌上的牌位——“沈氏三郎之位”。
牌位前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身形挺拔,背对着她。林晚秋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像是冰冷的蛇,缠在她的身上。
“拜堂吧。”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林晚秋被人按着跪下,和那个黑色的身影一起,对着牌位拜了三拜。没有夫妻对拜,只有她一个人,对着一个牌位,完成了这场诡异的婚礼。
拜完堂,她被人扶着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床上铺着红色的被褥,却同样透着股霉味。扶她进来的婆子放下帐子,说:“少奶奶,您歇着吧,夜里别出来乱走,免得冲撞了三郎。”
婆子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林晚秋一个人。她坐在床边,不敢取下红盖头,只能攥着手里的香囊,听着外面的风声。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呜呜地哭,像是有人在哭丧。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晚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那脚步声很轻,像是飘过来的,停在了床边。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冰冷的,带着雪的味道。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抚上她的红盖头。那只手很凉,指腹粗糙,像是常年握着兵器。
林晚秋的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红盖头被慢慢掀开,她抬起头,看见一张脸。
那是一张很俊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可皮肤却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很深,像是寒潭,望不见底。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领口绣着银色的花纹,和拜堂时那个黑色的身影一模一样。
“你不是林晚月。”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股冰冷的寒气。
林晚秋浑身一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过没关系,谁来都一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说完,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手真的很凉,林晚秋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冰烙了一下,她猛地往后缩,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别怕。”他的声音很轻,“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林晚秋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死寂。她突然想起王秀兰说的话,沈三郎已经死了三年了。那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章 厢房诡影
夜里,林晚秋缩在床角,不敢合眼。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已经走了,可房间里的寒气却丝毫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重。她攥着王秀兰给的艾草香囊,香囊里的艾草味很淡,根本压不住房间里的霉味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晚秋盯着那些影子,总觉得它们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窥探。
突然,床底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林晚秋的心跳一下子就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慢慢低下头,往床底下看。
床底下很黑,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她刚想仔细看看,那影子突然动了一下,一个惨白的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指甲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朝着她的脚踝抓来。
“啊!”林晚秋尖叫一声,猛地往旁边躲,脚却被那只手抓住了。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她拼命地挣扎,双手在床头乱摸,想要找到什么东西防身。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那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放开她。”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床底下的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像是很害怕他。林晚秋趁机挣脱,爬起来躲在他的身后,浑身发抖。
他走到床边,弯腰往床底下看了一眼,然后直起身,对林晚秋说:“别怕,是宅子里的老东西,不敢伤害你。”
“老东西?”林晚秋声音发颤,“那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雪更大了,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以后夜里别随便看床底下,也别乱走。”他顿了顿,又说,“这宅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很多。”
林晚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怕又疑。他到底是谁?他既然能镇住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娶一个活人做新娘?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秋都待在厢房里,很少出去。沈宅里的人很少,除了那个苍老的婆子,她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婆子每天送来三餐,都是些清淡的小菜,没有一点荤腥,而且饭菜都是凉的,像是放了很久。
这天中午,林晚秋实在闷得慌,趁着婆子送完饭离开,偷偷溜出了厢房。后院有一个小花园,积雪覆盖了花草,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树。她沿着小路往前走,想要看看沈宅到底是什么样子。
走到花园尽头,她看见一间破旧的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林晚秋心里好奇,轻轻推开门,往里面看。
柴房里堆满了柴火,角落里缩着一个女人,穿着破旧的青衣,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灰尘。她抱着膝盖,不停地哭,声音嘶哑。
“你是谁?”林晚秋小声问。
女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你是……新嫁过来的少奶奶?”她声音颤抖。
林晚秋点头:“我是林晚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看着她,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是沈宅的丫鬟,叫春桃。三年前,三郎少爷死了之后,沈夫人就疯了,她把宅子里的丫鬟都赶走了,只留下我,让我在这里守着柴房,说是要给三郎少爷赎罪。”
“赎罪?”林晚秋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赎罪?”
春桃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少奶奶,你不知道,三郎少爷不是失足摔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被人害死的?是谁?”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三郎少爷死的那天,沈夫人和大少爷都很奇怪。”春桃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天晚上,我听见沈夫人在房里哭,还说什么‘不是我故意的’,大少爷也一直在院子里踱步,脸色很难看。而且,三郎少爷的尸体抬回来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胸口有一个伤口,像是被刀捅的,根本不是摔的!”
林晚秋的后背一阵发凉。她想起拜堂时那个黑色的身影,想起他冰冷的眼神,难道他就是沈三郎的鬼魂?他留在沈宅,就是为了找出害死自己的凶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婆子的声音:“少奶奶,您在这里干什么?”
春桃吓得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林晚秋转过身,看见婆子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我只是随便逛逛。”她说。
“沈宅不是你该逛的地方,赶紧回厢房去!”婆子语气严厉,走上前,一把拉住林晚秋的胳膊,把她往外面拽。
林晚秋回头看了一眼春桃,春桃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回到厢房,婆子把房门关上,警告道:“少奶奶,以后别再去柴房那种地方,免得惹祸上身。春桃是个疯子,她说的话不能信。”
林晚秋看着婆子,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隐瞒什么。“春桃为什么会被关在柴房?”她问。
“因为她疯了,会咬人。”婆子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林晚秋一个人在房间里,心里充满了疑惑。
夜里,那个黑色的身影又出现了。他坐在桌旁,看着林晚秋,眼神深邃。“你今天去柴房了。”他说,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林晚秋点头:“我见到了春桃,她说你不是失足摔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很久,才说:“她没说错。我确实是被人害死的。”
“是谁害死你的?”林晚秋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死的时候,意识很模糊,只记得有人从背后捅了我一刀。我一直在找凶手,可沈宅里的人都在隐瞒真相。”
林晚秋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她问。
“因为我需要一个活人,帮我找出凶手。”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你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的活人,只有你能帮我。”
林晚秋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鬼魂的希望。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犹豫起来。帮他,就意味着要卷入这场诡异的阴谋中,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不帮他,他就永远无法沉冤昭雪。
“我……我该怎么做?”她问。
他的眼神亮了起来:“你只要帮我留意沈宅里的人,特别是我娘和我大哥。他们两个人很可疑。还有,帮我找到一件东西——我死的时候,身上戴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那块玉佩不见了,肯定是被凶手拿走了。只要找到玉佩,就能找到凶手。”
林晚秋点头:“好,我帮你。”
他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还是很苍白,却多了一丝暖意。“谢谢你。”他说。
那天晚上,林晚秋睡得很安稳。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鬼魂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第三章 玉佩疑云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秋开始留意沈宅里的人和事。沈宅的主人是沈夫人,也就是沈三郎的母亲,还有沈大少爷,沈三郎的大哥沈明轩。沈夫人自从沈三郎死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偶尔出来一次,也是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像是丢了魂一样。沈明轩则经常不在家,说是在城里做生意,可林晚秋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丝探究和警惕。
这天下午,沈明轩回来了。他穿着一身绸缎长袍,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走进了沈夫人的房间。林晚秋趁机跟在后面,躲在门外,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房间里传来沈夫人的哭声:“明轩,你说怎么办?那个新娘子好像知道了什么,今天我看见她和春桃说话了。”
“娘,您别担心。”沈明轩的声音很沉稳,“春桃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没人会信。那个新娘子就是个乡下丫头,胆子小得很,吓吓她就不敢多管闲事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沈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三郎的鬼魂会不会还在宅子里?我总觉得夜里有人在我窗外走动。”
“娘,您别胡思乱想了,哪有什么鬼魂?”沈明轩安慰道,“三郎已经死了三年了,早就投胎转世了。您要是实在害怕,我明天就去庙里请个道士来,做场法事,驱驱邪。”
“好,好,你赶紧去请道士。”沈夫人连忙说。
林晚秋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沈明轩要请道士来,肯定是想对付沈三郎的鬼魂。她得赶紧告诉沈三郎。
晚上,沈三郎果然来了。林晚秋把白天听到的话告诉他,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想请道士驱我?”他冷笑一声,“看来,他心里有鬼。”
“那我们怎么办?”林晚秋问。
“别慌。”他说,“道士也不是万能的,只要我们小心点,他伤不到我。而且,这也正好是个机会,我们可以趁他请道士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玉佩的线索。”
第二天,沈明轩果然请来了一个道士。道士穿着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在沈宅里四处走动,嘴里念念有词。他走到后院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沈三郎的厢房,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有阴气。”道士说,“而且很重,看来有厉鬼在此作祟。”
沈明轩赶紧说:“道长,您一定要把这厉鬼给除掉,不然我们沈宅就永无宁日了。”
道士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厢房的门上。“这张符能暂时困住厉鬼,晚上我再做场法事,彻底除掉它。”
林晚秋躲在房间里,看着门上的黄符,心里很着急。她能感觉到,沈三郎就在房间里,黄符贴在门上,他根本无法出去。
“怎么办?”林晚秋小声问。
沈三郎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道士,眼神冰冷。“别担心,这张符困不住我多久。晚上法事的时候,才是关键。你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沈明轩和沈夫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晚上,道士在堂屋里摆了法坛,点燃了香烛,开始做法事。沈明轩和沈夫人站在一旁,神色紧张。林晚秋也站在人群里,偷偷观察着他们。
法事进行到一半,道士突然拿起桃木剑,朝着沈三郎的厢房方向一指,大喊一声:“厉鬼出来受死!”
就在这时,沈夫人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桌子,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沈明轩赶紧扶住她,小声问:“娘,您怎么了?”
沈夫人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害怕。”
林晚秋注意到,沈夫人的手在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觉得,沈夫人肯定知道什么秘密。
法事结束后,道士说厉鬼已经被他镇压住了,短期内不会再出来作祟。沈明轩松了一口气,给了道士一笔钱,让他离开了。
道士走后,沈明轩扶着沈夫人回了房间。林晚秋趁机溜到沈夫人的房门外,想要听听他们再说什么。
房间里,沈夫人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明轩,我刚才好像看见三郎了,他就站在道士后面,瞪着我,眼神好吓人。”
“娘,您别瞎想了,那是您的幻觉。”沈明轩说,“道士已经把他镇压住了,他不会再出来了。”
“可我还是害怕。”沈夫人说,“那块玉佩……我们藏在那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玉佩!林晚秋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他们果然知道玉佩的下落!
“娘,您放心,那块玉佩藏得很隐蔽,没人会发现的。”沈明轩说,“等过几天风头过了,我就把它卖掉,到时候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好,好。”沈夫人连忙说。
林晚秋听到这里,心里激动不已。她赶紧回到自己的厢房,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沈三郎。
“他们把玉佩藏起来了,还想卖掉。”林晚秋说,“看来,害死你的凶手就是他们母子俩!”
沈三郎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攥紧了拳头:“果然是他们。我就知道,他们一直对我爹留下的遗产耿耿于怀,肯定是为了夺遗产,才害死我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晚秋问,“我们得找到玉佩,作为证据。”
“嗯。”沈三郎点头,“他们刚才说玉佩藏得很隐蔽,沈宅里最隐蔽的地方,应该是书房的暗格。我爹以前在书房里设了一个暗格,用来存放贵重物品,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沈明轩肯定把玉佩藏在那里了。”
“那我们今晚就去书房找找。”林晚秋说。
沈三郎点头:“好。不过,沈明轩肯定会在书房附近设下埋伏,我们得小心点。”
第四章 书房惊魂
当天夜里,等沈宅里的人都睡熟了,林晚秋和沈三郎悄悄溜出了厢房,往书房走去。沈宅的夜晚很静,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月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像是鬼魅的爪牙。
书房在沈宅的前院,靠近大门的位置。林晚秋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是锁着的。沈三郎飘到门后,轻轻一推,门锁就开了。“进去吧,小心点。”他说。
林晚秋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书房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摆设。一张大书桌放在房间中央,书架上摆满了书,角落里还有一个柜子。
“暗格在哪里?”林晚秋小声问。
“在书桌的抽屉里。”沈三郎说,“你打开中间那个抽屉,里面有一个机关,按下去就能打开暗格。”
林晚秋走到书桌前,打开中间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些笔墨纸砚,她按照沈三郎说的,在抽屉底部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她轻轻按下去,只听“咔哒”一声,书桌的侧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林晚秋心里一阵激动,她伸手往暗格里摸,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沈三郎”三个字,正是沈三郎说的那块玉佩!
“找到了!”林晚秋小声说,把玉佩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沈明轩拿着一把刀,站在门口,脸色狰狞。“果然是你!”他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林晚秋吓得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沈三郎飘到她身边,眼神冰冷地看着沈明轩:“沈明轩,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害死了我!”
沈明轩看到沈三郎的鬼魂,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三郎,你都死了,还回来干什么?这块玉佩是爹留给我的,本来就该是我的!”
“爹明明说过,遗产由我们兄弟俩平分,你为了独吞遗产,竟然害死我!”沈三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是又怎么样?”沈明轩冷笑一声,“你都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今天,我就要让你们两个都死在这里!”
说完,他举起刀,朝着林晚秋冲了过来。林晚秋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沈三郎挡在了她的面前。沈明轩的刀砍在沈三郎的身上,却像是砍在了空气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沈明轩愣住了,沈三郎趁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沈明轩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顺着手腕往上爬,他的手开始发抖,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你别过来!”沈明轩吓得浑身发抖,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书架,书架上的书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沈夫人突然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起来:“明轩,快跑!”
沈明轩趁机推开沈三郎,和沈夫人一起往外跑。沈三郎想要追上去,却被林晚秋拉住了。“别追了,我们已经拿到玉佩了,可以去报官了。”林晚秋说。
沈三郎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眼神冰冷:“他们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拿着玉佩,去了县衙报案。县令听了她的讲述,又看了看玉佩,立刻派人去沈宅捉拿沈明轩和沈夫人。
沈明轩和沈夫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们趁着夜里跑了。县令派人四处搜查,终于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找到了他们。
在县衙的大堂上,沈明轩和沈夫人起初还不肯承认,可当县令拿出玉佩,又传来春桃作证时,他们终于招认了。
原来,沈父去世后,留下了一大笔遗产,本来应该由沈三郎和沈明轩平分。可沈明轩贪心不足,想要独吞遗产,于是就和沈夫人合谋,在沈三郎上山打猎的时候,从背后捅了他一刀,把他推下了山崖,伪造成失足摔死的假象。他们还拿走了沈三郎身上的玉佩,想要等风头过了,把玉佩卖掉,然后带着遗产离开这里。
真相大白后,沈明轩和沈夫人被判处了死刑。春桃也被放了出来,她感激林晚秋的帮助,想要跟着林晚秋一起离开沈宅,林晚秋答应了。
第五章 红盖头落
沈明轩和沈夫人被处决后,沈宅里的阴气渐渐散去了。林晚秋收拾好东西,准备和春桃一起离开这里。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沈三郎来了。他穿着那件黑色的长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一丝释然。“谢谢你,晚秋。”他说,“帮我沉冤昭雪,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林晚秋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他微微一笑,“投胎转世,开始新的人生。”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晚秋的头发,动作很温柔。“晚秋,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林晚秋的眼泪掉了下来:“三郎,我会想你的。”
“别难过。”他说,“我们还会再见的,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们会擦肩而过。”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晚秋,保重。”这是他留给林晚秋的最后一句话。
林晚秋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春桃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奶奶,我们该走了。”
林晚秋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和春桃一起离开了沈宅。
走出沈宅的大门,林晚秋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阴森的老宅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想起了那个戴着红盖头的夜晚,想起了那个冰冷的鬼魂,想起了那些惊魂动魄的日子,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自己和沈三郎是否还会再见,但她知道,这段经历将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难忘的回忆。
多年后,林晚秋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一天,她带着女儿去镇上赶集,路过一个算命摊的时候,算命先生突然拉住了她,说:“姑娘,你身上有一股阴气,不过已经散去了,看来你曾经遇到过不干净的东西,但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了。”
林晚秋愣了一下,想起了沈三郎。她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她身边走过,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林晚秋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觉得很像沈三郎。
男子也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晚秋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知道,那就是沈三郎,他已经投胎转世,开始了新的人生。而她,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红盖头早已落下,那段诡异的阴婚往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掩埋在记忆的深处,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温暖,萦绕在林晚秋的心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