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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来电

雨点砸在值班室那扇蒙尘的玻璃窗上,声音沉重粘腻,像有无数湿透的手指在不停地抓挠。

我,陈默,在这间充斥着福尔马林冰冷气味和死亡气息的房间里,度过了二十年。

指尖下不锈钢器械台面的寒意早已渗入骨髓,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爬向凌晨两点,在这片死寂里,滴答声被无限放大,空洞地敲打着耳膜。

我习惯性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排排崭新的证物袋。指尖拂过袋子一角,那里压着一个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凹陷标记——一个“默”字。这是我自己定制的,全市独一份,算是我这个老法医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点顽固签名。

库存充足。我轻轻合上抽屉,金属滑轨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呻吟,很快又被窗外连绵的雨声吞没。

电话铃声骤然撕破寂静,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是门卫老张,声音被电流和雨声撕扯得有些失真:“陈法医,刚送来一个,西郊河捞上来的,无名氏,女的,泡得时间不长,看着挺…挺新鲜。”

“新鲜”这个词用在尸体上,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感。我皱紧眉头,应了一声。

很快,推车的轮子碾过走廊水磨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湿漉漉的,沉重地滚进解剖室。

两个穿着雨衣的值班警员推着担架车进来,雨衣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担架上盖着惨白的裹尸布,勾勒出下面一具年轻女性身体的轮廓。

掀开裹尸布一角,一股河底淤泥和水草腐败的腥冷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刺鼻。

确实如老张所说,这具女尸的腐败程度远低于河水浸泡应有的时间。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不自然的苍白,像是被漂洗过度,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类似活人的微弱光泽。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颊和颈项上,紧闭的眼睑下,长长的睫毛也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沉入了一场深水之梦,随时可能醒来。

警员放下尸体就匆匆离开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剩下我和这具过分“新鲜”的尸体,以及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

巨大的不锈钢无影灯被我拉下,惨白刺眼的光柱笔直地投射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将女尸笼罩其中,每一寸不自然的苍白都纤毫毕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冰冷凝结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戴上手套,冰冷的乳胶紧贴皮肤,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手术刀握在手里,刀锋在强光下闪过一道绝对理性的寒芒。

刀尖精准地落在胸骨正中的皮肤上,微凉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透过刀柄传来。我稳定地运刀,沿着那条无数次重复的、早已刻入本能的路径向下划开——从胸骨柄切迹直至耻骨联合上方。皮肤、皮下脂肪、肌肉层……依次在锋利的刀刃下分离,向两侧翻开。

就在刀锋抵达肋弓,即将进行下一步暴露胸腔操作的那个瞬间——

眼皮!那两片覆盖在眼球上的、沾着细小水珠的眼皮,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翻!

没有预兆,没有颤动,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一双空洞、冰冷、毫无生气的眼睛,骤然睁开!直勾勾地,穿透刺目的无影灯光,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随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柱一路向上,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冻结了。

我握着手术刀的手,二十年来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刀尖悬在敞开的创口上方,微微地晃动着,映着那双骤然睁开的、死寂的眼睛。

“滋——啪!”

头顶那盏巨大、惨白的无影灯,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剧烈的炸响,整个解剖室瞬间被浓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彻底吞噬!

黑暗来得如此迅猛而彻底,仿佛一张冰冷的、带着腐臭气息的巨大尸布,兜头罩下。视觉被瞬间剥夺,只剩下听觉在极致的死寂和惊恐中被无限放大。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听到牙齿因为无法抑制的颤抖而相互撞击发出的咯咯轻响。

刚才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仿佛烙印般灼烧在视网膜上,在绝对的黑暗里依旧清晰得可怕。

“呼……呼……”我强迫自己大口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颤抖着摸索到墙边,按下电灯开关,然而,开关被反复按动多次,灯却毫无反应,整个解剖室依旧被黑暗紧紧包裹。

看来是电路出了故障。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准备去拿应急手电筒。就在这时,我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冰冷、潮湿的东西——是那具女尸的手!

那只手像是有生命一般,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我甚至听到了自己指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我惊恐地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越抓越紧。

“不!”我下意识地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甩,终于挣脱了那只手的束缚。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冷藏柜上。

“咔哒”一声,冷藏柜的门竟然被撞开了,一股刺鼻的寒意扑面而来。紧接着,我听到了一连串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有水滴落在地上。

我颤抖着转过身,借着从走廊尽头透过来的微弱光线,惊恐地看到,冷藏柜里的尸体竟然都坐了起来,他们的眼睛全都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那些原本应该被冷冻保存的尸体,此刻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向我伸出双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喃喃自语,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手电筒的强光。“陈法医!陈法医你在里面吗?”是老张的声音。

听到老张的声音,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老张!我在这儿!快救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张的身影出现在解剖室门口。手电筒的强光瞬间驱散了部分黑暗,那些原本向我逼近的尸体,在强光的照射下,竟然又缓缓地躺了回去,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老张走进解剖室,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陈法医,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儿大喊大叫的?”

我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指着解剖台上的女尸和冷藏柜里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它们……它们刚才动了!还抓住了我!”

老张皱了皱眉头,用手电筒照了照解剖台和冷藏柜,一脸不解地说:“陈法医,你是不是太累看花眼了?这尸体怎么可能会动呢?”

我看着老张,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异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可是,手上被女尸抓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冷藏柜的门也还敞开着,地上的水渍也清晰可见,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老张,我真的没有看错,刚才它们真的动了!”我激动地抓住老张的胳膊,试图让他相信我的话。

老张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陈法医,你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别自己吓自己了。可能是这电突然停了,你心里紧张,产生幻觉了。我去看看配电箱,说不定是跳闸了。”说完,老张便转身离开了解剖室。

我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心跳依旧飞快。眼睛紧紧地盯着解剖台上的女尸和冷藏柜里的尸体,生怕它们再次动起来。

不一会儿,灯光重新亮了起来,解剖室里恢复了往日的明亮。我看着眼前平静的一切,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少。那些尸体刚才的诡异举动,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

我决定先完成对这具女尸的解剖,也许在她身上,能找到一些答案。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术刀,然而,就在我准备继续解剖的时候,却发现女尸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发现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证物袋,袋子上印着我名字的钢印——那是我专用的款式。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具尸体上放置过证物袋,她手里的这个证物袋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颤抖着打开证物袋,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笑脸,正是解剖台上的这具女尸。然而,在照片的背后,却写着一行血红色的字:“你逃不掉的……”

第二章 诡异的尸斑

看着照片背后那行血红色的字,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这行字像是一个诅咒,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照片重新放回证物袋,开始仔细检查女尸的身体,试图寻找更多线索。除了之前已经发现的异常情况,我还注意到女尸的尸斑分布十分诡异。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血液会因重力作用下沉,在尸体低下部位皮肤出现紫红色斑块,也就是尸斑。一般在死后2 - 4小时开始出现,12 - 24小时发展到高峰。而这具女尸被打捞上来的时间不长,按照常理,尸斑应该还处于初期,颜色较浅,分布也较为均匀。

但眼前这具女尸的尸斑,不仅颜色深如墨紫,而且形状怪异,像是被人刻意涂抹上去的。更奇怪的是,这些尸斑似乎在不断地变化,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尸体的背部逐渐向身体两侧蔓延。

我凑近仔细观察,发现尸斑的边缘处有一些细微的纹理,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这些符号看起来既古老又陌生,我在以往的解剖经验中从未见过。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研究尸斑时,女尸的身体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我惊恐地后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女尸,生怕她再次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

然而,女尸并没有再次“复活”,震动很快就停止了。但紧接着,从她的嘴里缓缓流出了一股黑色的液体,那液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臭气味,让人作呕。

我捂住口鼻,强忍着恶心,用镊子夹起一块棉球,蘸取了一些黑色液体,准备稍后进行化验。这一系列超乎常理的现象,让我意识到这起案件绝不简单,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时,老张再次走进了解剖室,看到我一脸凝重的样子,他关切地问道:“陈法医,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告诉老张。最终,我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只把关于尸斑和黑色液体的情况告诉了他。

老张听后,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这……这也太奇怪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这河里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导致尸体出现了这些异常?”

我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老张,你帮我联系一下市局的技术科,让他们尽快对这些样本进行分析,我需要最准确的结果。”

老张点了点头,转身去打电话。我则继续对女尸进行解剖,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我不能轻易放弃。

在解剖的过程中,我发现女尸的内脏器官也出现了一些异常。她的心脏表面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尖锐的物体划过;肝脏则呈现出一种暗绿色,质地也比正常肝脏要硬很多。

随着解剖的深入,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这具女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诡异的尸斑、神秘的符号、奇怪的内脏器官,这一切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当我完成解剖,将女尸重新缝合好时,老张也打完了电话。他告诉我,技术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就能到达。

我疲惫地摘下手套,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我身心俱疲。但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更可怕的事情可能还在后面。

在等待技术科人员的过程中,我开始整理这起案件的相关信息。从女尸被打捞上来的地点、时间,到尸体的初步检查结果,每一个细节我都不放过。我希望能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中,找到一些突破口。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思考中时,解剖室的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我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是一只巨大的乌鸦!

那只乌鸦的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向我扑了过来。我连忙拿起身边的解剖刀,试图抵挡乌鸦的攻击。

乌鸦在解剖室里盘旋了几圈,然后突然向女尸扑去。它用尖锐的爪子抓住女尸的手臂,用力撕扯着,女尸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我见状,急忙冲过去,用解剖刀砍向乌鸦。乌鸦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松开女尸,飞向了天花板。它在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向我扑来。

就在乌鸦快要扑到我身上时,解剖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技术科的人员赶到了。他们看到解剖室里的混乱场景,都惊呆了。

其中一个人反应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乌鸦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乌鸦的翅膀,乌鸦发出一声惨叫,掉落在地上。

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这一夜的经历,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技术科的人员开始对现场进行勘查,收集样本。我则向他们详细描述了女尸的异常情况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听后,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法医,你确定你没有看错?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其中一个技术人员说道。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希望我是看错了,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对这些样本进行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技术人员们点了点头,开始忙碌起来。我则走出解剖室,来到走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而,我的心情却依旧沉重,这起案件的真相,似乎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让人无法看清。

第三章 神秘的符号

在技术科人员忙碌的同时,我决定再次仔细查看那具女尸,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更多关于神秘符号的线索。

重新回到解剖室,我戴上手套,轻轻揭开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女尸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她那苍白的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诡异。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尸身上那些神秘的符号上,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这些符号的线条十分细腻,像是用极其精细的工具绘制而成。而且,这些符号并非随意分布,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组成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

我试图回忆起在以往的学习和工作中是否见过类似的符号,但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些符号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它们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为了更深入地研究这些符号,我决定用相机将它们拍摄下来,以便后续进行分析。我从柜子里取出相机,调整好角度,开始拍摄女尸身上的符号。

就在我拍摄完最后一个符号时,女尸的身体突然又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我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女尸。然而,这一次女尸并没有做出其他诡异的举动,震动很快就停止了。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具女尸为什么会频繁地出现异常情况?这些震动和神秘符号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负责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初步的化验报告。

“陈法医,这是我们刚刚对样本进行分析得出的初步结果。”他将报告递给我,表情十分严肃。

我接过报告,仔细阅读起来。报告显示,女尸体内检测出了一种未知的毒素,这种毒素的成分十分复杂,目前技术科还无法完全解析。此外,从女尸嘴里流出的黑色液体中,也检测出了这种毒素,而且浓度更高。

看到这份报告,我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这种未知的毒素究竟是什么?它和女尸身上的诡异现象又有什么关系?

“陈法医,还有一件事。”技术科负责人接着说道,“我们在对证物袋上的指纹进行比对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除了你的指纹之外,证物袋上还有一组无法识别的指纹。这组指纹的纹路十分模糊,像是被刻意处理过,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确定其身份。”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一惊。证物袋上出现无法识别的指纹,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故意留下这些诡异的线索来迷惑我们?

“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我对技术科负责人说道,“这起案件太复杂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真相。”

技术科负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解剖室。我则再次陷入了沉思,手中的报告和相机里拍摄的神秘符号照片,仿佛是一个个谜团,等待我去解开。

第四章 尘封的卷宗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些神秘符号会不会和某种古老的文化或宗教有关? 带着对神秘符号的疑虑,我回到办公室翻找资料。书架顶层积着厚厚的灰尘,最角落里压着几本牛皮封面的旧卷宗,封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边缘卷成了波浪状。这是前几任老法医留下的东西,我入职二十年来从未动过。

指尖拂过卷宗表面,灰尘在阳光下扬起细小的光柱。最底下那本的封皮上,用红墨水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和女尸尸斑上的符号轮廓惊人地相似!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猛地抽出卷宗,纸张发出干涩的脆响,仿佛沉睡多年的秘密被强行唤醒。

卷宗里夹着泛黄的照片和手写记录,字迹潦草却透着急切。1987年,西郊河也曾发现过一具女尸,尸斑分布与现在这具如出一辙,皮肤上同样布满诡异符号。记录里提到,当年负责尸检的老法医在结案后不久就离奇失踪,最后被发现时溺死在西郊河,尸体打捞上来时,手里紧紧攥着半张画着符号的羊皮纸。

“西郊河……符号……溺亡……”我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照片上女尸苍白的脸,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质手镯,手镯上的花纹与证物袋里照片背面的血色字迹边缘纹路完全吻合。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照进来,在卷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突然想起值班室的旧档案柜,那里存放着近三十年的无名尸记录。钥匙插进锁孔时锈迹簌簌掉落,拉开抽屉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在1987年的记录册里,我找到了一张被虫蛀过的登记表,受害者信息栏写着“林晚秋”,职业栏标注着“古籍修复师”。附页里贴着一张她生前的照片,梳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古籍修复台前,手里拿着的放大镜镜片反射出光斑,照亮了她胸前佩戴的吊坠——那吊坠的形状,正是尸斑符号的简化版!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惊得我手一抖,记录册掉在地上。是技术科的小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陈法医,化验结果出来了,那黑色液体里含有大量河底淤泥成分,但检测出的dNA……属于1987年失踪的老法医!”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盯着地上散落的照片,林晚秋的笑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这时,办公室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门缝里钻进几片湿漉漉的槐树叶——西郊河边种满了槐树,而现在根本不是落叶的季节。

我猛地抬头,看见玻璃窗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水汽里浮现出模糊的手印,从下往上缓缓攀爬,最终停在与视线平齐的位置,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隔着玻璃窥视室内。

第五章 午夜寻踪

凌晨一点,我握着那半张泛黄的卷宗复印件,站在西郊河边的槐树林里。晚风带着河底的腥气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在泥泞的河岸上,光斑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根据卷宗记录,当年老法医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这片槐树林。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淤泥往前走,鞋底陷入软泥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突然,光柱扫到树根处有个不起眼的土坑,坑底似乎埋着什么硬物。

用树枝拨开浮土,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露了出来。打开铁盒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飘出,里面装着几本线装古籍和一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本古籍的封面上,用朱砂画着完整的尸斑符号,旁边用小楷写着“镇魂符”三个字。

信纸上的字迹与卷宗里的记录一致,是老法医的亲笔。他在信里写道:“林氏一族世代传承镇魂术,以血脉为引镇压河底怨魂。晚秋是最后一代传人,她的死并非意外……那些符号是镇魂阵的节点,一旦被破坏,怨魂将重现人间……”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开始剧烈晃动,光柱扫过河面时,我看见水面下有无数苍白的手在挥舞,水面上漂浮的槐树叶瞬间聚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人脸,长发如水草般散开,正是解剖台上的女尸!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河面传来,像是林晚秋的低语,又像是无数冤魂的哀嚎。我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老槐树,树干传来一阵震颤,几片枯叶落在铁盒里的古籍上。

这时,手机突然亮起,是老张发来的短信:“陈法医,解剖室冰柜异响,我去查看时发现……那具女尸不见了!”

心脏骤然缩紧,我转身往回跑,手电筒的光柱在树林里疯狂晃动。跑过一片低洼地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进淤泥里。手电筒飞出去落在地上,光束正好照在前方的树干上——那里用鲜血画着镇魂符,符眼处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簪,正是林晚秋照片里戴的那支。

淤泥开始冒泡,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被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那些手从淤泥里伸出,皮肤惨白如纸,指甲泛着青黑。

“你逃不掉的……”无数重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终都汇成林晚秋那双空洞眼睛里的低语。手电筒的光芒越来越暗,最后彻底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将我吞没。

第六章 血脉诅咒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色的被单上,暖洋洋的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老张坐在床边削苹果,见我醒来连忙放下水果刀:“陈法医你可算醒了!昨天凌晨在河边找到你时,你浑身是泥昏迷不醒,手里还攥着个铁盒。”

铁盒!我猛地坐起身,发现铁盒就放在床头柜上,古籍和信纸都被细心地装在证物袋里。技术科的小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陈法医,我们对古籍进行了碳十四检测,确定是民国时期的物品,上面的符号确实是镇魂阵。另外,我们在你摔落的淤泥里检测到大量人类骸骨,年代跨度从民国到现在。”

我翻开古籍,里面详细记载了镇魂术的起源:清末年间,西郊河发生过一场大屠杀,数百名百姓被沉入河底,怨气凝聚成煞,每逢阴雨天便会拖人下水。林氏祖先以自身血脉为引,布下镇魂阵镇压怨魂,每一代传人都要在体内种下“镇魂印”,死后尸身沉入河底,成为阵眼的一部分。

“那林晚秋的死……”我看向小王。

“我们查到林晚秋有个弟弟叫林深,二十年前失踪,最近有人在市郊的古玩市场见过他,他手里在卖的古董手镯,和卷宗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小王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岁左右,眉眼间与林晚秋有几分相似,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只银手镯。

出院后,我立刻驱车前往古玩市场。市场深处的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正是林深。看到我手里的铁盒,他脸色骤变,转身想跑却被我拦住。

“你姐姐是怎么死的?”我将古籍拍在他面前,镇魂符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林深瘫坐在地上,颤抖着说出了真相:“当年我赌博欠了高利贷,他们逼我偷姐姐的镇魂印……那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吊坠,也是镇魂阵的核心。我趁她熟睡时偷走了吊坠,结果当晚就山洪暴发,姐姐为了修复被破坏的镇魂阵,跳进河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露出那枚银质吊坠,吊坠背面刻着的“林”字已经被血渍浸透。“这些年我一直被噩梦缠着,总梦见姐姐在河里向我伸手……我知道错了,可我不敢回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至,古玩市场的摊位被吹得东倒西歪。林深手里的吊坠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他惨叫一声,手腕上的银手镯裂开一道缝隙,鲜血顺着缝隙渗出来,在地上画出镇魂符的形状。

“怨魂……它们来了……”林深指着市场外的河面,那里的水位正在疯狂上涨,浑浊的河水里漂浮着无数苍白的人脸,正是淤泥里那些骸骨的模样。

第七章 镇魂之夜

暴雨倾盆而下,我带着林深和古籍赶到西郊河。河岸上的槐树林在狂风中扭曲,像是无数挣扎的鬼影。林深将吊坠按在当年老法医埋下铁盒的位置,吊坠嵌入泥土的瞬间,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河面上的漩涡越转越快,中心浮现出林晚秋完整的身影,她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悲怆。

“必须有人重新激活镇魂阵。”林深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决绝,“当年姐姐用血脉献祭,现在只有我这个最后的林氏后人能代替她。”

古籍记载,镇魂阵的重启需要血亲的心头血浇灌阵眼,还要有“守尸人”的阳气镇场。所谓“守尸人”,指的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身上带有尸气却阳气旺盛的人——法医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看着林深划破胸口,鲜血滴落在吊坠上,红光顺着地面的符号蔓延,形成完整的镇魂阵。河水里的怨魂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想要爬上岸来。我按照古籍的指引,将解剖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阵眼边缘,与林深的血融合在一起。

当两种血液交融的瞬间,镇魂阵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河面上的漩涡开始逆转,怨魂们被金光包裹着,发出痛苦的嘶吼。林晚秋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林深,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随后化作点点光芒沉入河底。

狂风渐歇,暴雨骤停,河水平静下来,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林深瘫坐在地上,胸口的伤口不再流血,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我捡起地上的古籍,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镇魂非止镇压,亦需超度。”字迹娟秀,正是林晚秋的笔迹。

第八章 尾声:黄昏低语

三个月后,西郊河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发生过人溺亡的事件。林深将姐姐的遗物捐赠给博物馆,自己则在河边开了家茶馆,每天守着河水,像是在弥补二十年来的愧疚。

我依旧在法医室工作,只是值班室的抽屉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枚银质吊坠,被装在印着我名字的证物袋里。每当黄昏时分,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吊坠上,总能看到上面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是有人在轻声低语。

这天傍晚,我刚结束一台尸检,老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卷宗:“陈法医,刚接到报案,城东工地挖出一具古尸,身上好像有奇怪的符号……”

我接过卷宗,封面照片上的古尸胸口,赫然画着与镇魂符相似却更加复杂的符号。夕阳的余晖落在卷宗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阴影里悄悄探出头来。

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我低头看向掌心,当年划破的伤口早已愈合,却在黄昏的光线下隐隐浮现出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如同一个简化的镇魂符。

窗外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未完的故事。我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在每个黄昏降临的时刻,总会有些被遗忘的秘密,在寂静中等待着被倾听。而我,这个与死亡打交道的尸语者,将继续在黄昏的光影里,解读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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