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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骸骨

暴雨砸在江城医学院的解剖楼屋顶时,林默正在给一具新到的标本做防腐处理。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着窗外的湿气,在白炽灯下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往下滴,在不锈钢操作台上敲出单调的声响。

解剖楼的老电梯突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像有什么重物砸在了轿厢顶部。林默皱了皱眉——这台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电梯早就该报废,每次启动都像在倒计时,但后勤部总以\"经费不足\"为由拖着不修。他放下手里的灌流器,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走廊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鞋子在走动。林默抓起门边的解剖刀——按规定,晚上十点后整栋楼必须清场,保安老李的巡视时间应该在半小时前就结束了。

脚步声在实验室门口停住了。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佝偻着背,头顶抵着门框,像棵被暴雨压弯的枯树。

\"谁?\"林默的声音在福尔马林蒸汽里显得有些发飘。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嘀嗒,嘀嗒\",节奏均匀得不像天然形成。

林默握紧解剖刀,慢慢挪到门边。就在他准备透过玻璃再看一眼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玻璃上。那是只女人的手,皮肤白得发青,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泥垢,五根手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硬生生掰断过。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标本架。架子上的玻璃瓶摇晃起来,里面泡着的器官在浑浊的液体里缓缓翻滚,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林老师。\"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教务处送新标本的,说是您订的。\"

林默这才想起,上周确实申请过一具完整的骨骼标本用于教学。他定了定神,按下门把手上的开关。厚重的铁门带着铁锈摩擦的声响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个穿蓝色雨衣的女人,雨衣的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下巴。

女人脚边放着个黑色的长条形布袋,袋口渗出深色的液体,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正慢慢往实验室里蔓延。

\"放哪儿?\"女人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就放那边的操作台吧。\"林默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布袋。标准的骨骼标本箱是铝合金材质的,从来没人用这种粗麻布袋子装。

女人弯腰去拎布袋时,雨衣的后颈处露出一截皮肤,上面有个青黑色的印记,像朵被踩烂的花。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法医特有的标记,用于记录无名尸的特征,而这个印记的图案,他三天前刚在市公安局的档案库里见过。

三天前,江城市郊的废弃窑厂发现了一具女尸,死者被焚至碳化,唯一的辨认标记就是后颈这个罕见的胎记。档案显示,死者是个名叫苏芮的护工,失踪于半年前。

女人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猛地直起身。帽檐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林默,眼球上布满血丝,像浸透了血的棉线。

\"林老师?\"女人又问了一遍,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黏腻感,像是舌头在口腔里打了结。

林默的视线落在女人的手上——她的指甲缝里不仅有泥垢,还有几片细小的骨渣,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他不动声色地往操作台退了半步,手指悄悄摸到台下的紧急报警按钮。

\"麻烦签个字。\"女人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个湿漉漉的记录本,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林默接过记录本时,指尖触到女人的皮肤,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快速扫了一眼表格,\"送货人\"一栏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苏芮。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瞬间照亮整个实验室。就在那一瞬间,林默看见女人的雨衣下,脖颈处有一圈深色的勒痕,而她的右手手腕,以一个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向后弯折着。

报警按钮被按下的瞬间,女人突然笑了。那笑声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是像有无数只虫子在雨衣里振翅,\"嗡嗡\"的声响里,她弯腰扛起那个黑色布袋,转身冲进走廊。林默追出去时,只看见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门缝里最后闪过的,是一截白骨从布袋里露出来的末端,上面还挂着些许暗红色的组织。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诡异地跳动着,从\"3\"直接跳到\"1\",中间的\"2\"像是被硬生生抠掉了。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解剖楼总共只有三层,而他现在就在三楼。

第二章 消失的指骨

市公安局的警车在四十分钟后抵达解剖楼。警戒线在暴雨中拉出一道模糊的黄线,将这座爬满常春藤的灰色建筑与外界隔绝开来。

赵野踩着积水走进实验室时,正看见林默蹲在地上,用镊子夹起一块细小的骨头碎片。这位刚从省厅调来的刑警队长有双格外锐利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操作台那个黑色布袋——袋口敞开着,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一具人类骨骼,但摆放的姿势极其怪异,头骨被塞在胸腔的位置,四肢骨像麻花一样缠绕在一起。

\"林法医,这是第几具了?\"赵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这是三个月内发现的第三具异常摆放的骸骨,前两具分别在废弃的游乐园和干涸的护城河底找到,至今毫无头绪。

林默直起身,把骨片放进证物袋:\"和前两具一样,少了右手的中指骨。\"

赵野皱起眉。前两具骸骨的缺失部位也是右手中指骨,这绝非巧合。他走到布袋旁,戴上手套翻检着骨骼:\"送货的人找到了吗?\"

\"监控坏了。\"林默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从晚上九点开始就没有信号,保安室的记录显示,今晚根本没人进入过解剖楼。\"

赵野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滩深色液体上,用手电筒照了照:\"这是?\"

\"不是血。\"林默递过来一份快速检测报告,\"成分和半年前苏芮失踪案现场发现的泥土一致,含有大量窑厂特有的高岭土。\"

苏芮案正是赵野调任江城后接手的第一起案子。半年前,这位在精神病院工作的护工突然失踪,她负责照料的病人——一位患有严重妄想症的老画家,也在同一天消失。警方搜寻了三个月,只在城郊窑厂找到些烧焦的衣物碎片。

\"你的意思是,\"赵野的手指在骸骨的颈椎处停住,那里有明显的砍切痕迹,\"送货的'苏芮',和这具骸骨有关?\"

林默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头骨:\"你看这里。\"头骨的枕骨部位有个圆形的凹陷,边缘光滑,\"和游乐园那具骸骨的致命伤相同,是被同一类钝器击打造成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更奇怪的是,这具骸骨的骨龄检测显示,死者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而苏芮失踪时已经42岁了。\"

雨势渐小,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赵野站在窗边,看着晨光透过雨雾洒在解剖楼的墙面上,那些常春藤的影子在墙上扭曲蠕动,像无数只缠绕的手。

\"通知技术队,\"赵野转身时,警徽在灯光下闪了一下,\"把整栋楼的排水系统都查一遍,特别是电梯井。另外,调阅苏芮在精神病院的所有工作记录,我要知道她负责的那个老画家是谁。\"

林默点点头,目光又回到那具骸骨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具骨骼的摆放方式虽然诡异,却透着一种刻意的对称感,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当他的手指拂过胸骨上的裂痕时,突然意识到——这些裂痕的形状,和苏芮后颈那个胎记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赵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里面传来技术队员惊慌的声音:\"赵队,电梯井里发现东西了!\"

电梯井底部积着半米深的污水,漂浮着塑料袋和锈蚀的金属片。技术队员用网兜捞上来一个白色的塑料瓶,瓶身贴着精神病院的标签,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液体,沉在瓶底的,是一截指骨。

林默接过证物袋里的指骨,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是人类的右手中指骨,骨头上有齿痕。\"

赵野的脸色沉了下来:\"齿痕?\"

\"像是被人用牙齿咬下来的。\"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而且这截指骨的骨龄,和苏芮的年龄吻合。\"

塑料瓶的标签上印着病人的名字:陈景明。这个名字让赵野猛地想起什么——陈景明,二十年前江城最有名的画家,以擅长绘制骨骼题材的油画闻名,后来突然被诊断出妄想症,说自己能听见骨头说话,从此住进了精神病院。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陈景明的代表作《骨语》,画的正是一具以诡异姿势缠绕的骨骼,画中骨骼缺失的部位,恰好是右手的中指。

第三章 精神病院的画

江城精神病院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老式的红砖建筑被茂密的香樟树包围着,远远望去像一座被遗忘的城堡。林默和赵野抵达时,阳光正好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建筑里透出的阴冷。

接待他们的是院长周明,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手指总是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苏芮失踪后,我们就把陈老先生转到了重症监护区。\"周明领着他们穿过种满夹竹桃的庭院,\"他的情况一直不稳定,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说骨头在找他。\"

重症监护区的走廊铺着绿色的塑胶地板,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病房的门都是强化玻璃的,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大多数病人都安静地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只有最里面的病房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在墙上,用手指不停地抠着墙面的石灰。

\"那就是陈景明。\"周明的声音压低了些。

林默透过玻璃看向老人。陈景明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后背佝偻得厉害,手指关节因为常年用力而显得格外粗大。他的指甲缝里塞满了白色的石灰,抠墙的动作机械而执着,墙面上已经被挖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个洞的形状都像根指骨。

\"他一直这样?\"赵野问。

\"差不多,\"周明叹了口气,\"偶尔会突然停下来画画,用口水蘸着石灰在墙上画,画的全是骨头。\"他指了指墙面的某个角落,那里果然有片模糊的白色痕迹,隐约能看出是具扭曲的骨骼,\"苏芮在的时候,还能劝住他,苏芮一走,就没人管得了了。\"

林默注意到,陈景明的右手缺了根中指。伤口已经愈合,但指节处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像是被硬生生扯掉的。

\"他的手指怎么回事?\"林默问。

周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十年前的事了,他自己咬掉的,说是'骨头要跑'。\"

赵野突然敲了敲玻璃。陈景明像是被惊醒的野兽,猛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的人。他的嘴角挂着白色的石灰,牙齿上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血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有骨头卡在气管里。

\"骨语......骨语......\"陈景明突然开始重复这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尖利的嚎叫。他猛地扑到玻璃上,右手的四根手指死死抠住窗框,指甲断裂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

周明赶紧按下墙上的按钮,镇静剂通过输液管迅速进入陈景明的身体。老人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着:\"拼图......还差最后一块......\"

\"拼图?\"林默看向周明,\"他经常说这个词吗?\"

\"最近才开始说的,\"周明擦了擦额角的汗,\"问他什么拼图,他就说'用骨头拼的画'。\"

他们在陈景明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画夹,里面没有画纸,只有十几张用x光片拼成的图案。每张x光片上都有一个人体部位,被剪成奇怪的形状,拼在一起后,赫然是解剖楼那具骸骨的摆放姿势。

最底下的一张x光片上,用红色的马克笔写着一行字:\"第七个,在眼睛里。\"

\"第七个?\"赵野皱起眉,\"加上解剖楼这具,我们只发现了三具骸骨。\"

林默拿起那张x光片,对着光仔细看。这是一张颅骨的x光片,眼眶的位置被挖了个洞,洞里塞着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骨头碎片。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碎片,突然僵住了——这片碎片的形状,和他在解剖楼找到的那块骨片完全吻合。

\"周院长,\"林默的声音有些发紧,\"苏芮失踪前,负责过多少个病人?\"

周明愣了一下,赶紧叫来了护士长。护士长翻着记录册说:\"苏姐是负责重症区的,加上陈老先生,一共七个病人。\"

赵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七个病人,第七个在眼睛里......他猛地看向陈景明瘫倒的方向,老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对着他们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露出的牙齿缝里,卡着一片白色的骨渣。

这时,林默的手机响了,是解剖楼的助手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林老师,不好了,那具骸骨......不见了!\"

第四章 眼球里的秘密

赶回解剖楼时,实验室已经一片狼藉。操作台被掀翻,福尔马林溶液在地上积成了池,几个装着器官标本的玻璃瓶碎在墙角,浑浊的液体里漂浮着黄色的脂肪组织。

唯一完好的,是那个黑色的布袋,此刻正平放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像个沉默的墓碑。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赵野抓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助手。

\"就......就刚才,我来换标本的防腐液,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了。\"助手的手指着布袋,\"那袋子本来是空的,不知怎么就......\"

林默慢慢走近布袋。袋口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但内壁上沾着些银白色的纤维,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他戴着手套摸了摸布袋内侧,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那是块被缝在布袋夹层里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串编号:734。

\"这是精神病院病人的腕带编号。\"林默想起在陈景明的病历上见过类似的编号,\"734号病人是谁?\"

赵野立刻给周明打了电话,得到的答案让两人脊背发凉——734号病人名叫李建国,是个眼科医生,十年前因为在手术中挖掉了病人的眼球被送进精神病院,三天前,也就是解剖楼发现骸骨的前一天,李建国在病房里失踪了。

\"眼睛里......\"赵野突然想起陈景明的话,\"他说第七个在眼睛里。\"

林默的目光落在布袋旁的地面上,那里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形状像只睁开的眼睛。他用棉签蘸了点液体,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血。\"林默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玻璃体液,而且......里面有东西。\"

显微镜下,玻璃体液里漂浮着一小块晶状体,而晶状体的中心,嵌着一截比米粒还小的骨头。林默调出前几具骸骨的检测报告,瞳孔骤然收缩——这截小骨头的dNA,与游乐园发现的那具骸骨完全一致。

\"拼图......\"林默喃喃道,\"他在用不同的骸骨碎片拼东西。\"

赵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技术队发来的消息:电梯井的排水系统里,发现了大量的眼球组织,属于不同的人,其中有一部分,与十年前李建国手术失败的病人匹配。

这时,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林默和赵野同时看向管道口,那里的金属网不知何时被撬开了一个角,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赵野举起枪,慢慢靠近管道口。当他伸手去掀金属网时,一只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皮肤像蜡一样苍白,手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刻着一个\"苏\"字。

是苏芮的手!林默认出了那枚戒指——档案照片里,苏芮的右手无名指上就戴着这枚戒指。

赵野猛地甩开那只手,金属网被彻底撞开,一个黑影从管道里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是陈景明。

老人的怀里抱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七个眼球,每个眼球的瞳孔里都嵌着一块骨头碎片。他看着林默和赵野,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把玻璃罐往地上一摔。

碎片四溅中,陈景明捡起一块沾着玻璃体液的骨头,塞进自己的眼眶里。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仅剩的左眼死死盯着林默和赵野都被这惊悚的一幕钉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陈景明的眼眶里涌出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与福尔马林的液体混在一起,晕开诡异的红白色涟漪。

“拼……拼好了……”陈景明歪着头,用那只嵌着骨头的眼眶“看”向他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露出的牙齿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骨语……终于能说了……”

林默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眼球碎片上。每个眼球里的骨头碎片都泛着不同的光泽,有的带着细密的纹路,有的边缘还残留着细小的齿痕——那是前几具骸骨缺失的部位。他突然明白,陈景明不是在发疯,他是在用这些骸骨碎片,拼凑出某种被隐藏的信息。

赵野慢慢举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开火。他注意到陈景明的左手一直藏在身后,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你把李建国藏在哪了?”他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陈景明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截指骨,正是那具消失骸骨缺失的右手中指骨。指骨的末端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火。

“火……烧……”陈景明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像是在模仿火焰燃烧的声响,“都要烧……”

林默突然想起苏芮案现场的烧焦衣物,想起废弃窑厂的高岭土,想起陈景明那幅名为《骨语》的油画——画中背景是一片燃烧的火海。他猛地冲向实验室的档案柜,翻找出二十年前的旧报纸。

报纸的头版新闻赫然印着一张照片:江城医学院的解剖楼在一场大火中坍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新闻里说,那场火灾烧死了七个人,都是解剖楼的工作人员,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李建国的年轻助教。

“李建国……十年前就死了?”林默的声音发颤。

赵野的脸色比纸还白。如果十年前李建国就死于火灾,那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李建国”是谁?失踪的又是谁?

陈景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骨渣。他指着自己嵌着骨头的眼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眼睛……看见……凶手……在……”

话没说完,老人的身体就软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他那只嵌着骨头的眼睛圆睁着,仿佛还在死死盯着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林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取出陈景明眼眶里的骨头碎片。碎片的背面刻着几个微小的刻痕,他用放大镜一看,心脏骤然停跳——那是一串日期,与三位死者的失踪日期完全吻合。

这时,赵野在陈景明的病号服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那是个打火机,外壳上印着精神病院的标志,而打火机的内胆里,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是用鲜血写的字,笔迹与陈景明墙上的涂鸦如出一辙:

“七个影子,藏在骨头里。

第一个烧在窑厂,第二个挂在乐园,第三个躺在解剖台。

剩下的四个,在镜子里,在水里,在风里,在……”

最后一个字被血渍晕染了,看不真切。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再次传来响动,这次不是爬行声,而是低沉的呜咽,像无数人在黑暗中哭泣。林默抬头看向管道口,那里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壁,一点一点地爬下来。

赵野握紧了枪,目光扫过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不知何时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像是在注视着某个入侵者。而那个黑色的布袋,此刻正缓缓蠕动起来,袋口的缝隙里,渗出了更多银白色的毛发。

“林法医,”赵野的声音压得极低,“看看布袋。”

林默慢慢靠近布袋,用解剖刀轻轻挑开袋口。里面没有骸骨,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雨衣,雨衣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白色的布条——那是精神病院护工的工牌,上面的照片是苏芮,名字一栏却被人用刀划掉了,只留下一个深色的破洞。

而雨衣的内衬上,绣着一朵花,一朵被踩烂的花,与苏芮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通风管道里的呜咽声越来越近,林默突然想起陈景明的话——“凶手在……”他猛地看向实验室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他和赵野的身影,却在角落的阴影里,多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个轮廓穿着蓝色雨衣,右手正缓缓抬起,手里握着一截闪着寒光的骨头。

水里……林默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福尔马林积液上。水面上除了他的倒影,还漂浮着一张脸,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正对着他微笑。

风里……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窗户“哐哐”作响,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念着死者的名字。

最后一个地方……林默的视线与赵野相撞,两人同时明白了那个被血渍晕染的字是什么。

是骨里。

布袋里的雨衣突然立了起来,仿佛有人穿着它站了起来。银白色的毛发从雨衣的袖口和领口钻出来,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雨衣的帽檐慢慢抬起,露出一张脸——那是苏芮的脸,却长着一双陈景明那样浑浊的眼睛,嘴角还沾着新鲜的骨渣。

“拼图……”“苏芮”开口了,声音是陈景明和李建国的混合体,“你们也来当最后一块吧。”

她的右手抬了起来,手里握着的不是骨头,而是一把手术刀,刀身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手术刀的寒光和那七颗散落在地的眼球,在死死地盯着他们。骨语拼图的最后一块,终于要被拼上了。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整个实验室。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里,多了股铁锈般的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赵野迅速摸向腰间的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正照在“苏芮”那张扭曲的脸上。她的眼睛在强光下泛着非人的灰白,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了脸颊,露出的牙齿上沾着的骨渣,在光线下清晰可见。

“跑!”赵野低吼一声,拽着林默往门口冲。手术刀划破空气的锐响擦着耳边飞过,“当啷”一声钉在门框上,刀尾还在微微震颤。

两人冲进走廊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像是“苏芮”摔倒了。赵野回头用手电照了一眼,心脏骤然缩紧——那具消失的骸骨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正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姿势自行组装,散落的骨节“咔哒咔哒”地扣合,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骨骼人形,空洞的眼眶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它在跟着我们!”林默的声音发颤。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骨骼人形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蠕动的白蛇。

赵野拽着林默拐进楼梯间,厚重的铁门被他们反手锁死。金属门上传来密集的撞击声,“咚、咚、咚”,像是骨骼在反复捶打,每一次撞击都让门锁的零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往二楼跑!”赵野喘着气,手电光束在楼梯上晃动。二楼是病理档案室,那里有厚重的防火门,或许能挡住那个怪物。

两人刚跑到二楼平台,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铁门的锁芯被撞断了。骨骼人形的影子顺着楼梯扶手爬上来,像一只没有皮肤的蜘蛛。

“快!”赵野一脚踹开档案室的门,拉着林默冲了进去。档案室里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一排排铁柜像沉默的墓碑,整齐地排列到黑暗深处。

林默反手扣上防火门,摸索着按下门后的插销。金属插销滑入锁孔的瞬间,门外传来骨骼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紧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锐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不安全。”赵野的手电扫过档案室的角落,那里有一扇通风窗,“我们从窗户走。”

林默却没动,他的目光被墙边的一个铁柜吸引了。那个铁柜的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泛黄的卷宗,卷宗的封面上印着一行褪色的字:1998年解剖楼火灾事故调查报告。

1998年,正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发生的年份。

林默拉开柜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最上面的卷宗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有七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解剖楼前,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编号牌。

他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人脸,突然僵住了。照片里站在最左边的年轻男人,眉眼竟与陈景明有七分相似;而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后颈处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朵被踩烂的花。

“这是……”林默的声音干涩,“二十年前的死者?”

赵野凑过来看,手电光落在照片右下角的签名上——那是当时的院长签名,而签名旁边,有一个用铅笔写的小字:影。

“影?”赵野皱眉,“什么意思?”

林默突然想起陈景明纸条上的话:“七个影子,藏在骨头里。”他快速翻阅卷宗,在事故名单上找到了七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苏芮”,另一个是“李建国”。

“他们早就死了!”林默的手开始发抖,“二十年前那场火,烧死的就是他们七个!”

那现在的苏芮、李建国,甚至陈景明,又是谁?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死寂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廊里走动,一步一步靠近档案室的门。

“骨语……”一个女人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温柔得像情人低语,“我只是想让他们活过来啊……”

林默猛地看向赵野,眼睛亮得吓人:“是执念!二十年前的火灾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他们的怨念太重,形成了执念,附在了骸骨上,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现!”

他指着照片上那个后颈有胎记的女人:“这才是真正的苏芮!她是当年的实习生,或许知道火灾的真相,怨念让她的执念最强,所以能操控骸骨,甚至模仿其他人的形态!”

赵野的手电突然照向档案室的镜子。镜子里除了他们的身影,还映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铁柜旁,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手术刀——正是照片上的苏芮!

女人缓缓转过身,后颈的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黑色。她的脸一半是年轻的模样,一半却腐烂得露出了白骨,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你终于懂了……”

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档案室的铁柜开始剧烈晃动,柜门纷纷弹开,里面的卷宗散落一地,露出藏在后面的东西——一具具骸骨,有的缺了头骨,有的少了腿骨,都在自行组装,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对着他们。

“拼图还差最后两块。”苏芮的声音变得尖利,“你们的骨头,正好能补全。”

她手里的手术刀突然飞了出去,擦着林默的耳边钉在通风窗的锁扣上。赵野反应极快,一把将林默推向窗户:“我挡住他们,你去找出口!”

林默看着赵野举起枪对准那些骨骼人形,又看了看窗外——二楼的高度足以跳下去,但楼下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银白色的毛发,像一片蠕动的沼泽。

“没时间了!”赵野的枪响了,子弹打在骨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根本无法阻止它们靠近,“记住,火!陈景明说过,要用火烧!”

林默咬了咬牙,抓起桌上的酒精灯,将酒精泼向涌来的骸骨。火苗窜起的瞬间,他听见骨骼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苏芮凄厉的尖叫。

“找到火灾的真相!”赵野的声音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它藏在……”

后面的话,林默没听清。他撞开通风窗跳了下去,落在一片柔软的毛发上,那些毛发像有生命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恍惚中,他看见档案室的火光映红了夜空,听见骨骼燃烧的声响里,夹杂着一句模糊的话:

“藏在……第一具骸骨的牙齿里……”

林默猛地挣脱毛发的缠绕,朝着解剖楼的方向跑去。他知道,骨语拼图的最后一块,就藏在那具最早发现的骸骨里,而那具骸骨,此刻正在燃烧的档案室里,等待着被烧出真相。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正在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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