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在云溪县停留了三日,跟着王伯走遍了周边五个村落,一一统计药材产量,又和各村的药农代表初步商议了采购价格,心中已有了合作雏形。第四日清晨,她决定带着药材样品先行返回京城,留下两名伙计跟着王伯完善产量清单,待她回去和沈行舟、温景然敲定细节后,再派车队来运货。
王伯特意挑选了村里最熟悉古道的猎户老李带路,还备了两匹健壮的骡子,驮着样品和干粮:“李伯常年在山里走,不仅认识路,还会些拳脚功夫,有他在,安全些。古道最近不太平,你们务必早点赶路,天黑前要走出黑风岭。”
青娘谢过王伯,带着老李和三名伙计,牵着骡子踏上归途。前半日的路程还算顺利,老李熟门熟路地避开了湿滑的险地,还找到几处清甜的山泉解渴。可当一行人走到黑风岭山口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卷起碎石打在脸上生疼,远处还传来几声不明野兽的嚎叫。
“掌柜的,这天怕是要下暴雨,咱们得赶紧找地方避一避。”老李眉头紧锁,指着不远处一处坍塌的山神庙,“先去那里躲躲,等雨停了再走。”
众人快步赶到山神庙,刚躲进庙里,倾盆大雨就倾泻而下,砸在屋顶的破瓦片上噼啪作响。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雨势稍缓,老李出去探查路况,回来后脸色凝重:“不好了,山下的路段被山洪冲垮了,咱们得绕路走西边的悬崖小径,就是路更险。”
青娘咬了咬牙:“只能这样了,早点出发,争取天黑前走出山林。”一行人牵着骡子,小心翼翼地踏上悬崖小径。小径仅容一人一骡通过,一侧是陡峭的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雨水打湿了路面,滑得站不稳脚。
走到一处弯道时,驮着药材样品的骡子突然受惊,猛地扬起前蹄,眼看就要摔下山谷。牵骡的伙计急得死死拽住缰绳,却被骡子带得往前踉跄,半个身子悬在了谷外。“小心!”青娘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去拉住伙计的胳膊,老李也赶紧上前按住骡子的头,可骡子受惊不轻,一个劲地挣扎,连带着青娘也被拽得脚下打滑,小腿重重磕在了石头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呼喝,一群背着弓箭的猎户匆匆赶来。为首的汉子见状,立刻让人搭起长绳,一头绑在山壁的大树上,一头扔给青娘他们:“快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们过来!”
原来是王伯放心不下,怕他们在黑风岭遇险,特意召集了村里的猎户赶来接应。众人借着绳子的力道,总算稳住了身形,将受惊的骡子牵到安全地带。青娘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裙摆已经被血浸湿,疼得站不住脚。
“掌柜的,你受伤了!”伙计连忙扶住她,老李蹲下身查看伤口,“是磕到石头了,伤口不浅,得赶紧包扎。”接应的猎户里恰好有懂医术的,从背上取下药囊,拿出干净的布巾和草药,给青娘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又找了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
“多谢各位相救,大恩不言谢!”青娘撑着拐杖,对着猎户们拱手道谢。为首的汉子摆了摆手:“王伯说你是来帮咱们村卖药材的贵人,咱们自然要帮忙。这雨还没停,悬崖小径太危险,咱们先回村里,等路修好了再送你下山。”
青娘无奈,只能跟着猎户们返回云溪县。回到村里,王伯见她受伤,连忙让家人收拾出干净的房间,又让温景然之前托人联系的药农侄子帮忙换药。青娘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雨势,心中十分焦急:“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才能回京城,染坊的订单和合作的事还等着我回去敲定呢。”
老李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掌柜的别急,村里已经组织人去修被冲垮的路了,最多两三天就能修好。而且我刚才已经让一个年轻伙计快马加鞭去镇上送信,让镇上的驿站转递给沈老板,告诉他你在这里很安全,只是暂时被困,让他别担心。”
青娘这才稍稍安心。两日后,路终于修好了,青娘的腿伤虽未痊愈,但已经能勉强骑马。王伯特意挑选了两匹最温顺的马,又让老李和两名猎户护送她到镇上的驿站:“药材清单已经整理好了,等你那边安排好车队,直接让人带信来,我们把药材提前打包好,等着运货。”
青娘再次谢过王伯和村民,带着样品和清单,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途中,她特意让伙计去驿站查看,果然收到了沈行舟的回信,信上写着“已知晓情况,染坊一切安好,切勿着急,注意安全”,字里行间满是关切。
经过几日的奔波,青娘终于回到京城。沈行舟和温景然早已在驿站等候,见她拄着拐杖,腿上缠着绷带,沈行舟立刻上前扶住她:“你可算回来了!收到信时我们都很担心,怎么样,伤得严重吗?”温景然则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确认恢复良好后才放下心:“还好伤口处理得当,回去再换几副药,很快就能痊愈。”
青娘看着两位伙伴关切的神情,心中暖暖的:“让你们担心了,这次虽然遇险,但也算有收获,云溪县的药材质量好、产量大,合作的事基本能定下来了。”
三人坐上马车,青娘拿出药材样品和产量清单,和他们说起云溪县的情况。沈行舟听后,立刻道:“我这就安排车队,按你说的数量去采购,这次多派些人手,再联系漕运,确保原料安全运抵。”温景然则接过样品,仔细查看:“这药材质量确实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用它们染出的布料,色泽肯定更鲜亮。”
马车轱辘缓缓滚动,青娘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这次山路遇险虽惊心动魄,但也让她感受到了云溪县村民的淳朴热情,更坚定了她合作的决心。她知道,只要原料供应稳定,染布庄定能再上一个台阶,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伙伴们的支持和彼此间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