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标准文本的诞生
清晨,公所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槐树叶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青娘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写着“茶路标准文本(试行)”。她将册子一页页翻过,每一页都凝聚着她和沈行舟连日来的心血。
这本册子分为六章:盲测方法、防伪签规则、互助簿格式、纠纷处理流程、信用评级标准和查引备案细则。每一章都有细致的说明和示例,甚至连如何在不同光线下辨别防伪签的暗纹,都有图文对照。
“掌柜的,这册子可真厚。”阿成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这么细,别人看得懂吗?”
“要让所有人都看得懂,才是好制度。”青娘笑了笑,“你把这几本送去同顺商号、裕丰商号和恒昌票号,让他们先看。午后,我们在公所开个会,逐条讲解。”
阿成应声而去。青娘又取出一本小册子,封面是同样的标题,但厚度只有一半。她将其放在一旁——这是给小茶商准备的简化版,只保留最核心的操作流程。
二、公所示范
午后,公所的院子里坐满了人。青娘站在一张长桌前,桌上摆放着防伪签、茶引样本、盲测评分表和两本簿册。她拿起一枚防伪签,对众人道:
“今日,我们只做一件事——教会大家如何使用这本标准文本。先从防伪签说起。”
她将签倾斜45度,让阳光照在上面:“大家请看,这道暗纹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再摸摸右下角,有一个细微的凹点。最后,用灯照,能看到‘青记’二字的水印。”
她又拿出一张盲测评分表:“盲测分四项,汤色、香气、滋味、叶底,外加稳定性加分。每一项都有具体的描述,比如汤色,15分的标准是‘清亮无杂’,10分则是‘略浑’。”
众人听得认真,不时有人提出疑问。青娘一一解答,还让阿成现场泡了两杯不同的茶,让大家试着打分。笑声和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原本枯燥的制度讲解,变得生动起来。
三、票号的背书
恒昌票号的李掌柜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本标准文本:“票号已经看过了,这本文本细致可行。从今日起,票号将根据各商号的执行情况调整信用额度。执行得好的,额度上调;执行得不好的,下调,甚至冻结。”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青娘点头:“公所也会每月抽查,将结果记入互助簿。我们不罚人,只记录事实。但事实,会影响你们的信用。”
她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们也有奖励。每月执行最好的三家商号,将获得公所推荐,优先参与府衙的采购。”
四、小茶商的难题
会议结束后,一个姓吴的小茶商迟迟不肯走。他面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青娘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道:“吴掌柜,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吴掌柜搓了搓手,低声道:“青掌柜,这文本是好,可我们小本生意,识字的人不多,哪里做得来这么细?”
青娘笑了:“我早有准备。”
她从桌下取出那本简化版小册子,递给吴掌柜:“这是简化版,只保留操作步骤。每一步都有图画,就像看图识字一样。你照着做就行。”
吴掌柜接过,翻了几页,脸上露出惊喜:“哎呀,这就好办多了!青掌柜想得真周到。”
青娘又取出一张“互助联系卡”:“这上面有公所和几家大商号的联系方式。遇到困难,随时派人来问,或者找就近的商号帮忙。”
吴掌柜连连道谢,兴冲冲地走了。
五、柳家的反扑
傍晚,公所门口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柳家商号的二掌柜。他面色阴沉,身后跟着几名打手模样的汉子。青娘与沈行舟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是来示威的。
“青掌柜,”二掌柜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本文本,管得也太宽了吧?我们做生意这么多年,还需要你来教?”
青娘神色平静:“二掌柜,公所的制度,不是为了管谁,而是为了让大家都有章可循。你若觉得哪里不合适,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但如果你是来闹事的,那请回吧。”
二掌柜冷笑一声,挥手就要让人冲进来。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府衙的差役在李掌柜的带领下赶来。为首的捕头高声道:“奉府衙之命,今日起,茶路公所的制度,由府衙背书推行。任何人不得滋扰!”
二掌柜脸色一变,终究不敢与府衙硬碰,冷哼一声,带着人悻悻离去。
六、夜谈与信任
夜深了,公所的灯还亮着。青娘与沈行舟并肩坐在槐树下,桌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风从树叶间穿过,带来阵阵清香。
“今日,算是把制度推出去了。”青娘道,“但推出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难点在执行。”
“我会在北方也推行。”沈行舟看着她,“等我回来,我们把南北的制度对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茶路体系。”
青娘点头:“好。”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印章,印章上刻着“青记”二字。她将印章递给沈行舟:“你带着这个,就当是我在北方的代表。”
沈行舟怔住,接过印章,神色郑重:“我会好好保管。”
青娘笑了笑:“不是保管,是使用。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用它。”
沈行舟看着她,眼中满是信任与暖意:“青娘,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七、尾声
第二日清晨,公所的门一打开,便有人来领取标准文本。有小茶商拿着简化版小册子,兴奋地讨论着如何给自家的茶打分;也有大商号的掌柜,认真研究着信用评级的细则。
青娘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从梅雨断供时的迷茫,到今日的笃定,仿佛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看向沈行舟,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却彼此都懂。
茶路漫长,风雨仍在。但只要制度还在,只要人心还在,这条路就会越走越宽,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