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李家庄美得如同画中仙境,层层梯田绿浪翻滚。村民们的土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腰间,炊烟袅袅升起,与山间的薄雾交织在一起。
李有发和媳妇王丽美就住在村东头那栋略显破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土坯房里。这天傍晚,干完农活的李有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凉茶。
“热死老子了,这鬼天气。”他抹了把汗,眼睛不老实地盯着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媳妇。
王丽美今年三十有二,身材丰腴,胸脯鼓鼓囊囊的,干活时那两团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看得李有发心头直痒痒。她回头瞪了自己男人一眼:“看啥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洗洗手吃饭,一会儿天黑了。”
李有发嘿嘿一笑,凑过去在媳妇大灯上狠狠上捏了一把:“这不要怪俺,谁让俺媳妇这么馋人。”
“死鬼!”王丽美笑骂着拍开他的手,“没个正经样儿,让外人看见了笑话。”
饭菜上桌,一盆玉米粥,一盘腊肉,一碗炖菜,一碟咸菜,几个窝头,简单却管饱。夫妻俩边吃边聊着村里的闲事。
“听说张老四家的牛前天晚上突然就倒了,没病没灾的,邪门得很。”王丽美压低声音说道。
李有发不以为然:“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你这婆娘就爱瞎琢磨。”
晚饭后,天色渐暗,村里没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蝉鸣和偶尔的犬吠。夫妻俩洗洗就上了炕。
黑暗中,李有发的手不老实地在媳妇身上游走。王丽美半推半就:“轻点儿,你这蛮牛...窗子还没关严实呢...”
“怕啥,这大晚上的谁瞧得见...”李有发喘着粗气,动作越发大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墙壁。
“啥声音?”王丽美一下子紧张起来,推了推身上的丈夫。
李有发停下来侧耳听了听,随即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动作:“怕是野猫吧,别管它...”
云雨过后,两人沉沉睡去,谁也没把那声响当回事。
第二天清晨,王丽美起床准备做早饭,刚推开房门就“咦”了一声。
“咋了?”李有发揉着眼睛跟出来。
王丽美指着门前泥地上一串奇怪的痕迹:“你看这是啥?”
那痕迹不像任何已知动物的脚印,倒像是什么东西被拖着走过的样子,从门前一直延伸到小路尽头。夫妻俩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发毛,但很快就被日常的农活冲淡了这份不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开始发生一些怪事。
先是张老四家的牛莫名其妙倒了,接着是村西头李财发家的鸡一夜之间死了很多,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剩下几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好几天不下蛋。最邪门的是,好几个村民都说自打上月月圆后,就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可一回头啥也没有。
村里老人聚在一起嘀咕,说这情形像是“走胎”——一种流传在乡间的邪门事儿。据说被“走胎”的人或牲畜,魂儿会被一点点勾走,最后只剩空壳子。但谁也不敢大声说破,怕惹祸上身。
这天傍晚,李有发从地里回来,脸色有些苍白。
“咋啦?累着了?”王丽美关切地问。
李有发摇摇头,压低声音:“刚才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有啥东西跟在后面,一回头又没了。怪瘆人的。”
王丽美心里一紧,想起这些天村里的怪事,不由打了个寒颤。但她嘴上还是安慰道:“怕是累糊涂了,歇歇就好。”
夜里,李有发发起低烧,迷迷糊糊说着胡话。王丽美守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农村人有点小病小痛都是硬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镇上看大夫。
后半夜,李有发突然惊醒,直挺挺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咋了?做噩梦了?”王丽美连忙点起油灯。
李有发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俺……俺梦见一个黑影站在炕前,伸手要摸俺的心口...”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刮墙壁。夫妻俩顿时汗毛倒竖,抱在一起不敢动弹。
那声音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远去。这一夜,两人再也没合眼。
第二天,王丽美偷偷去找了村里最年长的赵老太。赵老太九十多了,经历过不知多少稀奇事,是村里的“活字典”。
听了王丽美的描述,赵老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丫头,这怕是遇上‘走胎’了。那东西专吸人的精气魂儿,先是牲畜,再是人...”
王丽美吓得脸色发白:“那咋办啊老太?”
赵老太叹了口气:“得找出是啥在作祟。今晚你准备一碗清水放在窗前,第二天看水里有什么东西。记住,不管看到啥,千万别声张,回来告诉我。”
当晚,王丽美依言在窗台上放了一碗清水。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夫妻俩战战兢兢地查看那碗水,只见清澈的水底沉着几根细小的黑色绒毛,不像任何已知动物的毛发。
王丽美赶紧端着碗去找赵老太。赵老太一看那绒毛,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这是‘黑眚’的毛,最是邪门。它每晚都会来,一次比一次大胆,直到把人的魂儿全勾走。”
“那咋办啊?”李有发也跟来了,听到这话腿都软了。
赵老太压低了声音:“得在它下次来的时候捉住它。你们准备一张渔网,浸上狗血,等听到动静就撒出去。记住,不管网到什么,立刻用红布裹起来,拿到村口老槐树下烧掉。”
夫妻俩回家准备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从邻村借来渔网,又求来了狗血。夜幕降临,两人紧张地躲在门后,手里紧紧攥着浸过狗血的渔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子夜时分,窗外终于又传来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
李有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将渔网朝声音来源处撒去。渔网似乎网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东西剧烈地挣扎着,发出一种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的怪异嘶叫。
“快!红布!”李有发吼道。
王丽美手忙脚乱地展开准备好的红布,朝那挣扎的一团扑去。就在红布盖上去的瞬间,一个模糊的黑影显形了——那是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浑身长满黑毛,眼睛像两个黑洞。
夫妻俩合力将那东西裹紧,拼命朝村口老槐树跑去。那东西在红布里疯狂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
到了老槐树下,李有发颤抖着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柴堆,将红布包扔了进去。
火焰腾空而起,红布包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既不像人也不像兽,听得人头皮发麻。渐渐地,叫声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夫妻俩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自那以后,村里的怪事再没发生过。李有发的身体也慢慢好转,不再发烧说胡话。村里牲畜恢复了正常,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但每到月圆之夜,夫妻俩还是会从梦中惊醒,仿佛又听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经历过,就永远留在记忆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乡间的夜晚依然静谧,虫鸣蛙叫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秘密。李家庄的村民们照常生活,耕地、收割、婚丧嫁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有那棵老槐树下的一小片焦土,默默记录着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